第八十三回 甘露敗謀黨人流血 鈞垣坐鎮都市弭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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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官,自是日造涯門,專候涯命,偏小官尚未到手,大禍先已臨頭,無辜株連,同時畢命。

    前嶺南節度使胡證,家稱巨富,禁兵利他多财,托言搜捕賈餗,闖入胡家,任情掠奪。

    證子溵忍耐不住,免不得反抗數語,那禁兵仗勢行兇,用刀砍去,可憐溵立時倒斃,無從訴冤。

    又轉入左常侍羅讓,詹事渾鐬,翰林學士黎植等家,劫掠貨财,掃地無遺。

    坊中惡少年,乘勢譁擾,僞托禁兵,殺人越貨,互相攻劫,塵埃蔽天。

     攘亂了一晝夜,百官入朝,日出始開建福門,禁兵露刃夾道,隻準各官随着一人。

    各官屏息徐行,至宣政門,尚未啟戶,四顧無宰相禦史,亦無押班官長,亂次站立,無複秩序,好容易待至啟扉,才得進去。

    文宗已禦紫宸殿,顧問宰相王涯等,如何不來?仇士良應聲道:“王涯等謀反,已收系獄中。

    ”說至此,即将涯供狀呈上。

    文宗略略一覽,即命召左仆射令狐楚,及右仆射鄭覃等入殿,将供狀遞示,并淚眦熒熒道:“這是王涯手筆麼?”楚覃同答道:“筆迹果是王涯,涯果謀反,罪不容誅。

    ”文宗乃留他兩人值宿中書,參決機務,并使楚草制,宣告中外。

    楚叙李訓王涯謀反事,語涉模稜。

    總是怕死。

    仇士良尚然不悅,因不欲楚為相,隻命覃同平章事。

    已而添任戶部侍郎李石,與覃并相。

    内事略定,外面惡少年,還剽掠不止,神策将楊鎮靳遂良等,各率五百人,分屯通衢,擊鼓警衆,不準再擾,且殺死惡少年十餘人,餘衆方才駭散,吏民粗安。

    已吃苦得夠了。

     賈餗易服逃匿,避居民間,住宿一夜,探聞各處都有禁兵把守,料不能逃,乃素服乘驢,詣興安門,途中适遇禁兵,便自言道:“我宰相賈餗,也不幸為奸人所污,可送我詣左右兩軍。

    禁兵遂将他執送右軍。

    李孝本改服綠衣,用帽障面,單騎奔鳳翔,至成陽西境,為追騎所擒,也解送京師。

    李訓自殿中逸出,直往終南山,投奔寺僧宗密處,宗密素與訓相善,欲将他剃度為僧,以便藏匿,偏徒侶謂私藏罪犯,禍且不測,乃縱令出山。

    訓轉奔鳳翔,為柷厔鎮遏使所擒,械送京師;至昆明池,訓自分一死,因恐至都中多受酷辱,便語解差道:“得我可緻富貴,但汝等不過數人,一入都城,必為禁兵所奪,不若取我首去。

    ”到死尚且逞刁,但始終不免一死,刁狡何益?解差遂枭了訓首,攜送入都。

    仇士良即命左神策軍三百人,持李訓首,并王涯王璠羅立言郭行餘四人,綁縛出來。

    右神策軍三百人,也綁住賈餗舒元輿李孝本,依次獻入廟社,兼徇市曹,且饬百官臨視,推各犯至獨柳樹下,一一斬首,懸示興安門外。

    各犯親屬,不論親疏,悉數處死,孩稚無遺。

    或有妻女免死,亦均沒為官婢。

    冤血模糊,慘不忍睹。

    惟王涯因榷茶苛刻,暗叢衆怨,百姓見他處刑,無不稱快,死後尚被人亂投瓦礫,且擲且詈,聊雪宿憤。

     複有诏授令狐楚為鹽鐵轉運使,左散騎常侍張仲方,權知京兆尹,且使人赍密敕至鳳翔,令監軍張仲清,速斬鄭注。

    注本率親兵五百人,出至扶風。

    途次聞李訓事敗,折回鳳翔。

    仲清用押牙李叔和計,邀注過飲。

    注自恃兵衛,貿然赴約。

    想是死期已到,所以轉智為愚。

    仲清迎注入廳,格外殷勤。

    叔和又引注護兵,出外就宴,再藏刀入廳,見注正與仲清茗談,便搶步近注,出刀猛揮,飕的一聲,注首落地。

    妙語。

    廳後突出伏兵,用着大刀闊斧,跑出廳外,專殺随注兵士。

    門吏又将外門關住,立将鄭注護兵,殺得一個不留,再開門收捕副使錢可複,節度判官盧簡能,觀察判官蕭傑,掌書記盧弘茂等,一并處斬。

    可複有女,年止十四,抱父求免,仲清不從,但令免女。

    女凄然道:“我父被殺,我尚何面目求生?”遂亦被殺。

    不沒孝女。

    餘如鄭注及錢可複等家屬,屠戮淨盡。

    惟弘茂妻蕭氏,臨刑時帶哭帶罵道:“我系太後妹子,奴輩敢來殺我,盡管從便。

    ”此語一出,兵皆斂手,才得免死。

    唐廷尚未接誅注消息,有诏褫注官爵,改任神策大将軍陳君奕為鳳翔節度使。

    君奕尚未出都,仲清已遣李叔和傳送注首,又懸示興安門。

    還有一個韓約,走避了好幾日,夜半潛出崇義坊,被神策軍瞧見,一把抓住,當即擁至左軍中,眼見得是束手就戮了。

    于是全案人犯,一網打盡,仇士良魚弘志以下,各進階遷官有差。

     總計自甘露變後,生殺除拜,皆由兩中尉主持,文宗已是木偶一般,得能保全生命,還是大幸,哪敢再與閹黨嘔氣?枉為人主,可憐可歎。

    仇士良魚弘志等,氣焰益盛,上脅天子,下陵宰相,每至延英殿議事,士良傲然自若。

    鄭覃李石,有所陳請,往往被士良面斥,或引李訓鄭注事折駁。

    覃與石齊聲道:“訓注原為亂首,但不知訓注因何人得進,鬧出這般大禍。

    ”解鈴仍須系鈴人。

    士良聽到此言,也覺懷慚,嗒然退去。

    惟宦官深怨訓注等人,牽藤摘蔓,誅貶不休,朝吏尚日夕不安。

    一日,文宗視朝,問宰輔道:“坊市已平安否?”李石道:“坊市漸安,但近日天氣甚寒,恐由刑殺太過所緻。

    ”鄭覃亦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