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回 格君心儲君免禍 釋主怨公主和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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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作亂,事發被捕,德宗命内侍省鞫治,李晟聞知此事,大驚倒地,好容易扒将起來,尚流涕不絕道:“此次恐要族滅了。

    ”亟命家人往邀李泌。

    及泌至晟第,晟無暇寒暄,即倉皇與語道:“晟新罹謗毀,中外有家人千餘,此次妖僧謀逆,倘有家人誤入黨中,必緻全家受累,奈何奈何?”泌勸慰道:“不妨!不妨!有泌在朝,斷不使公受禍哩。

    ”晟慌忙拜謝。

    泌即歸第,密上一疏,略言:“大獄一起,牽引必多,國家甫值承平,不應輾轉扳引,緻失人情,請将李軟奴一案,出付台官鞫治。

    ”德宗當然俯允,即命把全案移交台省,至審訊結果,但罪及李軟奴韓欽緒兩人。

    欽緒系韓遊環子,逃至邠州,由遊環械送京師,與軟奴一并腰斬。

    遊環且入朝待罪,德宗仍令還鎮,一場巨案,止死二人,朝臣無一連及,這都是李邺侯暗中挽回,所以迅速了案,争頌清陰。

    不略此事,無難記邺侯功德。

     吐蕃聞唐和回纥,卻也知懼,斂兵不進。

    诏令渾瑊回屯河中,賜駱元光姓名為李元諒,回屯華州。

    兵馬使劉昌,分衆五千歸汴州,此外防秋兵都退守鳳翔京兆間。

    未幾為貞元四年,泾原節度使李觀入朝,留官京師,任少府監檢校工部尚書。

    李觀病逝,改授劉昌為泾原節度使,李元諒為隴右節度使,兩将皆督兵屯田,軍食漸足,泾隴少安。

    到了秋季,韓遊環因疾卸職,德宗令張獻甫往代,獻甫尚未莅任,戍卒裴滿等作亂,奏請改任前都虞侯範希朝。

    希朝素得衆心,因為遊環所忌,奔至鳳翔。

    德宗召領神策軍,至此得裴滿等奏請,頗欲改授希朝。

    希朝面辭道:“臣避遊環而來,今往代任,轉似臣與逆卒通謀,臣怎敢受職?”希朝頗知大義。

    德宗乃授希朝為甯州刺史,令副獻甫。

    及兩人到任,戍卒裴滿等,已為都虞侯楊朝晟,勒兵誅死,餘衆大定,不必細表。

     且說回纥可汗,因婚期已屆,遣妹骨咄祿毗伽公主,及大臣妻五十人,并兵衆千人來迎公主。

    德宗禦延喜門,接見番使。

    番使奉上表章,内雲:“昔為兄弟,今為子婿,陛下若患西戎,子願以兵除患,且請改号回鹘,取捷鸷如鹘的意義。

    ”德宗許諾。

    嗣欲飨骨咄祿公主,召李泌入問禮儀。

    泌奏道:“從前敦煌王承寀,嘗妻回纥女,見前文。

    嗣至彭原谒見肅宗,肅宗與敦煌王,系從祖兄弟,乃呼回纥公主為婦,不稱為嫂。

    公主亦拜谒庭下,彼時國勢艱難,借彼為助,尚不失君臣大節,況今日呢。

    ”于是引骨咄祿公主入銀台門,由長公主三人延入,谒見德宗,下拜如儀,轉入宴所,乃由賢妃降階相迎。

    俟骨咄祿公主先拜,然後賢妃答禮。

    妃與公主邀坐席間,遇帝賜必降拜,非帝賜亦避席才拜,俱由譯史傳導,免至失禮。

    盛宴兩次,方命設鹹安公主官屬,制視王府。

    授嗣滕王湛然為昏禮正使,右仆射關播護送,偕骨咄祿公主等,一同西行。

    且命湛然赉給冊書,封合骨咄祿為長壽天親可汗,鹹安公主為長壽孝順可敦。

    公主到了回鹘,合骨咄祿可汗,盛禮恭迎,老夫得了少妻,番酋幸諧帝女,格外歡昵,自不必言。

    湛然等禮畢東歸,俱得厚赆。

    可惜長壽不長,老夫竟老,不到一年,天親可汗,竟至病逝,子多邏斯襲位。

    訃聞朝廷,德宗又命鴻胪卿郭鋒,持節冊封多邏斯為忠貞可汗,且谕慰鹹安公主。

    那知胡俗通例,得妻庶母,公主方值盛年,多邏斯亦當壯歲,兩人從宜從俗,居然你貪我愛,變做了一對好夫妻了。

    可為鹹安公主賀喜。

    小子有詩歎道: 胡族原來是聚麀,胡為帝女屢相攸? 和親自古稱非策,隻為華夷俗不侔。

     回鹘既已和親,李泌自陳衰老,上表辭官。

    究竟德宗是否允準,容至下回續叙。

        本回全為李泌演述,泌曆事三朝,功業卓著,而其最足多者,莫如調護骨肉,善格君心。

    自玄武門喋血以來,贻謀未善,故太宗高宗玄宗三朝,無不易儲,睿宗時幸有宋王之克讓,肅宗時且有建甯之蒙冤,代宗為張良娣所忌,幸李泌詠《黃台瓜辭》,隐回上意,順宗為郜國長公主所累,又幸得泌之一再力谏,始得保全,泌可謂清源正本,不愧為社稷臣矣。

    惟與回纥和親一事,雖若為當時至計,然可與言和,不必定婚帝女,鹹安遣嫁,曆配四汗,隋有義成,唐有鹹安,非皆足為中國羞乎?著書人隐示抑揚,而褒貶之義,自可于言外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