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回 窦桂娘密謀除逆 尚結贊狡計劫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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燧渾瑊等,大舉出擊,未免驚惶,更因雲南王異牟,即閻羅鳳孫。

    為西川節度使韋臯招撫,自己失一臂助,乃遣使至唐廷乞和。

    德宗尚未允許,尚結贊又卑辭厚禮,通好馬燧。

    燧乃留屯石州,上表陳請。

    李晟入谏道:“戎狄無信,不宜許和。

    ”張延賞獨與晟反對,主張和議。

    德宗遂遣左庶子崔澣,出使吐蕃。

    澣與尚結贊相見,責他敗盟,尚結贊道:“我國助讨朱泚,未得厚賞,所以東來質問,乃諸州不肯相容,以緻用兵。

    今公前來修好,實所深願。

    但渾侍中忠信過人,名聞遠近,應請他前來主盟,互昭信實。

    ”澣返報德宗,德宗召渾瑊入朝,命為會盟正使,兵部尚書崔漢衡為副使,都監鄭叔矩為判官。

    兩下共議會盟地點,約在平涼。

    瑊出發長安,李晟語瑊道:“此行甚險,一切戒備,不可不嚴。

    ”張延賞得聞晟言,即入白德宗道:“晟不欲兩國聯盟,故戒瑊嚴備,須知我疑人,人亦疑我,盟何由成?”德宗因複召瑊入内,囑他推誠待虜,勿自猜貳,緻阻虜情。

    瑊遵囑而去。

     既而遣使入報,謂已訂定盟期,決于五月辛未日。

    延賞召集百官,執瑊表示衆道:“李太尉謂吐蕃難信,必不易和,今渾侍中有表到來,說是盟期已定,諒渾侍中總不欺上呢。

    ”說罷,甚有得色。

    休歡喜!晟亦在側,忍不住淚下道:“臣生長西陲,備悉虜情,雖已會盟有日,怎保他不臨時變卦?竊恐朝廷不戒,終不免為大戎所侮呢。

    ”德宗始命駱元光屯潘原,韓遊環屯洛口,遙作瑊援。

    元光亟往見瑊道:“潘原距盟地約七十裡,公若有急,元光何從得聞,請與公同行為妥。

    ”瑊答道:“皇上囑我推誠,若用兵自衛,便是違诏了。

    ”元光道:“事貴預備,一或遇險,後悔無及,他日論罪,甯坐元光。

    ”遂派千騎至瑊營西面,暗地埋伏,又約韓遊環派兵五百騎,相連伏着,且囑語道:“倘或生變,汝等西趨柏泉,作為疑兵,可分虜勢。

    ”韓軍依計而行。

    瑊之不死,幸有此耳。

     尚結贊使人至瑊營,約各遣甲士三千人,列壇東西,四百人穿着常服,得随至壇下,瑊一一許諾。

    辛未日辰刻,尚結贊又請各遣遊騎數十名,互相觇察,瑊複應允。

    瑊為名将,奈何全不知防?哪知吐蕃在大營左右,伏兵至數萬人。

    唐遊騎往觇虜營,悉數被擄,一個兒沒有放還。

    虜騎卻梭織唐營,往來無禁。

    瑊與崔宋兩人,全不知黠虜詭計,反從容趨至盟壇,入幕易服,準備行禮。

    蓦聽得一聲鼓響,萬馬聲嘶,仿佛似廣陵怒潮,震動幕外。

    宋奉朝方欲出視,不防虜騎突入,先把他拿來開刀。

    崔漢衡慌忙失措,急欲覓路逃生,已被虜衆追上,把他揿倒,似縛豬般的捆了出去。

    獨渾瑊從幕後逸出,幸得一馬,即縱身躍上,扯住馬鬣,向前飛馳,背後虜衆追趕,箭镞從背上擦過,虧得身伏馬上,才免受傷,及奔近營前,望将過去,已剩得一座空營,那追騎尚緊緊不舍,不由的着急道:“天亡我了!”道言未絕,營西有一大将呼道:“侍中快來!我等在此。

    ”瑊側身西顧,見有一簇官軍,整隊列着,才覺得絕處逢生。

    小子有詩詠渾瑊道: 百密如何緻一疏,虎臣竟被困群狙。

     若非良将先籌備,受擊甯徒喪副車。

     欲知何人來救渾瑊,待至下回再表。

        前半回連叙數事,而标目獨及窦桂娘,為巾帼中标一異采,不得不略彼言此,補前史之所未詳。

    蓋桂娘以一女子身,為李希烈所劫,大加寵信,女子最易移情,疇肯始終如一,勉踐前言?柔忍如桂娘,殆亦不可多得之女子,宜乎杜牧之為彼立傳也。

    況懷光困死,而希烈獨存,若無桂娘,幾似亂臣賊子,可以安享天年,無逆報矣。

    然則桂娘之密謀誅逆,烏得不大書特書耶?若夫李晟渾瑊馬燧,為唐德宗時三大名将,晟知吐蕃之難信,不宜與和,而瑊與燧皆未曾料及,是晟之智燭幾先,固非二人所可逮者。

    但以一蜀妓故,怨及延賞,互相報複,誤國政,堕虜計,晟亦安得為無咎乎?夫以忠智如李晟,尚為色所誤,況如李希烈之驕侈滅義,其能不為桂娘所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