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伐西羌連番敗績 易東宮兩次蒙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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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婦道,武氏不悅,太子也把裴女白眼相待,上元二年初夏,太子弘從高宗幸合璧宮,由武氏親賜酒食,弘以誼關母子,當無他意,當即醉酒飽德,臨行時尚不覺痛苦,及随駕入宮,才覺腹中膨脹,服藥無效,呻吟了好幾日,竟爾死了,年隻二十四歲。

    親生子尚且毒死,遑論别人?高宗本異常锺愛,陡遭此變,幾乎痛不欲生,經侍臣多方勸慰,才行止哀。

    所有喪葬制度,竟許用天子禮,谥為孝敬皇帝。

    太子死谥皇帝,也是從古未有。

    禦制睿德紀,刻石陵側。

    太子妃裴氏,痛失所天,更因武氏常加虐待,免不得悲懼兼并。

    自古有道“憂能緻疾,”婦女更且加甚。

    弘死後才及年餘,這裴氏已恹恹成病,變成了一個痨損症,拖延床褥,好幾月也入鬼門。

    還是死得清脫。

    高宗複命以後禮治喪,谥她為哀皇後。

    太子弘有弟三人,一名賢,一名哲,一名旦,皆武氏所出。

    賢容止端重,恣性聰敏,少時讀書,過目不忘,曾受封為雍王,高宗亦頗愛寵,因弘已病故,乃令賢繼立。

     甫經二年,高宗又下诏改元,易儀鳳為調露,偕武氏巡幸東都,命太子賢監國。

    原來武氏害死後妃,雖得一時快志,心下也覺不安,往往夢寐時間,見二人被發瀝血,狀甚可怖,後來疑上加疑,明明醒着,也覺二人站立身旁,因此情虛思避,特在京都東北隅,另造一座蓬萊宮,建築很是華麗,比舊宮宏壯數倍,武氏就此遷居,連高宗也移仗過去,稱故宮為西内,新宮為東内,在武氏的意見,總道遷地為良,免得冤鬼日來纏擾,哪知這二鬼仍然随着,不肯相離,這是疑心生暗鬼,并非二鬼有靈。

    沒奈何召入巫祝,多方禳解,正谏大夫明崇俨,素尚左道,勸武氏别幸東都,定免鬼祟,武氏遂慫恿高宗東幸,高宗怎敢不依?及至東都,果然心神恬适,厲鬼不侵。

    一住數月,聞太子賢居守長安,處事明審,為世所稱,高宗卻也安心。

    偏明崇俨密白武氏,謂:“太子福薄,不堪繼體,惟英王哲貌類太宗,相王且貌當大貴,兩子中擇立一人,方可無虞。

    ”武氏正信任崇俨,遂以為賢不當立,陰生悔意,隻因賢無過可指,勉強容忍,但自撰《孝子傳》《少陽政範》等書,陸續賜賢,書中暗寓訓斥的意思。

    賢本是個聰明人物,窺出奧妙,也疑母後别有用心,于是母子間複生嫌隙。

    越年複改元永隆,高宗與武氏尚在東都,明崇俨有事西歸,途次為盜所殺,左道何故沒用?武氏疑由賢主使,大索盜犯,數月不得。

    賢時懷惴懼,也起了一片醇酒婦人的思想,征逐聲歌,狎昵厮養。

    嘗賜戶奴趙道生金帛,由司儀郎韋承慶谏阻,非但不從,反且見斥。

    承慶遂報知武氏,武氏召太子賢至東都,且遣薛元超裴炎高智周三人,往搜東宮,授以密囑。

    三人承顔希旨,竟至東宮檢查。

    得皂甲數百具,即作為反證,且誘令道生讦告太子,硬把明崇俨殺死事,加在太子賢身上,說由太子所使,一番冤冤枉枉的鍛煉,竟當做确确鑿鑿的獄詞,武氏遂提出大義滅親四字,拟把賢置諸死地。

    還是高宗代子乞情,但廢賢為庶人,貸他一死,幽锢别室。

    未幾又流徙巴州,貶左庶子張大安為普州刺史,竄太子洗馬劉讷言至振州,趙道生等伏誅。

    小子有詩歎道: 群生誰不顧天倫?況複情兼母子親。

     一谪已稀偏再谪,世間無此忍心人。

     賢已廢锢,英王哲得立為太子,頒诏大赦,且改次年為開耀元年,惟是時尚有一段外事,不宜從略,容至下回叙明。

        觀薛仁貴之敗于吐蕃,其不得為統帥才,更可知矣。

    若李敬玄則等諸自郐以下,更不足譏。

    劉仁軌以私嫌故,特登薦牍,令其偾事而後快,然則仁軌亦固非純臣欤?要之唐當高宗之季,已為由盛趨衰之時代,乾綱不振,陰柔日長,如武氏之加害同宗,種種構陷,已足令人發指,甚且舉二子而殘賊之,天下有忍于其子者,尚足與言人道乎?易牙殺子媚君,管仲謂其不近人情,武氏之忍,過于易牙,而高宗且為所牽制,不敢少違,吾不知武氏何術,竟玩高宗于股掌之上也。

    外有強虜,内伏女戎,唐室甯尚有豸平?故知本回文字,實為唐室盛衰之一大樞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