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魔鬼身上也有天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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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孩子被找到,但危在旦夕 當米歇爾·弗萊夏看到被夕陽染紅的高塔時,她還在一法裡之外。

    她幾乎一步路都走不了,但仍毫不猶豫地往前走。

    女人是軟弱的,但母親卻很堅強。

    她堅持走—— ①拉丁文,可譯為:魔鬼身上也有天主;惡人也有善心。

     太陽已經落山,黃昏來臨,接着便是深沉的黑夜。

    她一直在走,聽見遠處某個看不見的鐘樓敲了八點鐘、九點鐘。

    很可能是帕裡尼埃的鐘樓。

    她時時站住,聆聽深沉的槍擊聲,這也許是黑夜裡含糊不清的喧嘩聲。

     她筆直朝前走,腳踩在長滿荊豆和荊棘刺的荒原上,鮮血直流。

    來自遠處塔樓的微光指引着她;塔樓在光亮中凸現出來,在黑暗中神秘地閃爍。

    槍擊聲越來越清晰,光也越來越亮。

    接着便熄滅了。

     在米歇爾·弗萊夏攀登的這片遼闊的高原上,隻有草和荊棘,既沒有房屋,也沒有樹木。

    高原緩緩上升,它那長長的、僵直的線條連着一望無際的、陰暗的星空。

    米歇爾·弗萊夏眼前始終有那座塔,它給予她攀登的力量。

     她看到塔樓在慢慢變大。

     我們剛才說過,從塔裡傳出的微弱的槍聲和亮光時斷時續。

    這位可憐的、焦慮不安的母親猜想在這種間斷後面大概藏着某種令人心碎的秘密。

     突然間,一切中止,聲音和光亮都消失了。

    接着是一片沉寂,陰森的靜寂。

     此刻,米歇爾·弗萊複正來到高原邊上。

     她看見腳下是溝壑,溝底是厚厚一層灰白色。

    在不遠的高原頂上,車輪、斜坡和射擊孔交錯在一起,這是炮台。

    在點燃的大炮火繩的依稀微光下,她看到前方有一座巨大的建築,它似乎比四周的黑暗更黑。

     這個建築包括一座拱基建在溝壑裡的橋,以及橋上的一座城堡,橋和城堡都依着一座陰暗的圓形高塔,這便是米歇爾·弗萊夏跋山涉水尋找的塔。

     高塔的天窗裡閃動着遊動的亮光,還傳來嘈雜聲,可以猜到塔裡有許多人,其中幾個人影還出現在塔頂平台上。

     炮台旁邊是營地,米歇爾·弗萊複看見了幾名崗哨,但她人在暗處,又在荊棘叢中,所以沒有被人發現。

     她終于來到高原邊上,離橋很近,幾乎伸手就能夠看,隻是隔着一道深溝。

    在黑暗中,她看到橋上是三層樓的城堡。

     她瞠目盯着張着大口的溝壑和黑黝黝的建築,她不知道呆了多久,因為她腦中已沒有時間的尺度。

    這是什麼?這裡出了什麼事?這是圖爾格嗎?她因期望而感到眩暈,這種期望像是終點又像是起點。

    她自問為什麼來到這裡。

     她在看,她在聽。

     突然間,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在她和她所注視的東西之間升起了一道煙霧。

    刺眼的炙熱使她閉上眼睛,她剛閉眼便感到眼皮發紅發亮,她又睜開眼睛。

     她面前不再是黑夜,而是白日,一種不祥的、由火焰發出的光亮。

    剛剛爆發了火災。

     煙霧由黑色轉為鮮紅色,中間有一條大火舌。

    火舌時隐時現,像閃電和蛇一樣陰險地扭曲着。

     火焰從一個像嘴一樣的東西裡吐出來,這是一扇熊熊燃燒的窗戶,它在橋上城堡的一樓,窗上的鐵栅已燒得通紅。

    在整個建築物中,人們隻看得見這扇窗戶。

    濃煙遮蔽了一切,連高原也不例外,在鮮紅的火光前,隻有高原黑色的邊沿依稀可見。

     米歇爾·弗萊夏呆呆地看看。

    煙是雲霧,雲霧是夢幻。

    她不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

    她應該逃走還是應該留下?她感到幾乎進入幻境。

     一陣風吹過,煙幕裂開了。

    慘烈的堡壘突然在隙縫中露了出來,主塔、橋、小城堡全部矗立在眼前,光亮奪目,令人畏懼,從上到下沐浴在絢麗的金色火光裡。

    在險惡的光亮下,米歇爾·弗萊複看得一清二楚。

     立在橋上的一樓正在燃燒。

     一樓上面的另兩層樓尚完好無損,但仿佛被一個大火籃托着。

    從米歇爾·弗萊夏站立的高原邊上,可以在火光和煙霧的縫隙中隐約看見這兩層樓的室内。

    所有的窗子都開着。

     米歇爾·弗萊夏透過二樓的大窗,看到室内沿牆擺着幾個大櫥,裡面似乎全是書,在一扇窗後的陰暗處,地上有些模糊不清的東西,像鳥巢或一窩雛鳥那樣混成一團,有時還在動彈。

     她瞧着。

     這一小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