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心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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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竟然有七成多,自是喜出望外,心花怒放。

     他故意矜持了片刻,才好像很不情願的道:“即然二太爺真的為難,隻好這樣了……” 吳二爺見麻師爺不再計較,顯得非常高興,起身遜讓道:“竹庭兄,請,我們去帳房裡打票子。

    ” 二總管尤青領路,麻師爺居中,主人吳二爺殿後,三人一路談笑着走出書房。

     走到院心中,二總管尤青忽然手一指,止步扭頭道: “師爺,您瞧那隻怪鳥!” 麻師爺擡頭,循聲望去,并未見到什麼怪鳥。

     “鳥在哪裡?” 他沒有看到什麼怪鳥,卻突然聽到身後一陣格裡嘩蔔如爆豆般的聲音。

     行家都可以聽出來,那正是一個人氣貫雙臂,行功運勁的聲音。

     麻師爺大吃一驚,知道中了吳二爺這對主奴的緩兵夾殺之汁,正想閃身避讓,已經遲了一步。

     吳二爺的一支右手,已經插進他背肌。

     人的皮内筋骨,遠不如狗的皮肉筋骨堅韌結實,吳二爺既能一把掏出一支活狗的心肺,要掏一個人的心肺,自然更是易如反掌。

     如今不同的是,麻師爺并不是個普通人。

     人在危急狀态之下,往往會産生一股神奇的力量,有着一身上乘武功的人,這股突然産生的力量,有時更是大得不可思議。

     麻師爺在心頭一震之下,内力湧聚,全身肌肉突然緊凝如革。

     吳二爺雖然冷襲得手,但五指因受肌肉鎖束。

    一時竟無法繼續深入心髒地帶。

     二總管尤青見吳二爺已發攻勢,當下也就不再客氣,一記流星拳,直奔麻師爺門面。

     麻師爺又氣又急,又悔又恨,忍痛咬牙,隻求撈本,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埋臉扭腰,一方面閃避尤清來拳,一方面奮力返身,一掌砍向吳二爺肩頭要害。

     吳二爺深知這位活無常不是易與之輩,既然一招未能将對方置于死地,說不得就要多費點手腳。

     于是,他吸氣運勁,倏忽抽出右手,以血淋淋的右手,撲格麻師爺來掌。

     麻師爺背腹受敵,無法從容尋求招式上的生克變化,縱然明知吃虧,也隻好硬碰硬,與吳二爺短兵相接,兩掌撲實。

     砰! 巨震之下,兩人各退一步。

     麻二爺右手腕骨斷筋折,一條右臂,頓成廢物。

     吳二爺雖然占了上風,但右手腕也受創匪淺,不得不改以左手臂及雙腿應戰。

     這時,最占便宜的,是二總管尤清。

     他受吳二爺暗中吩咐,隻是一個分散麻師爺注意力的媒介。

     他願意出力,盡可盡力表現,如果他隻想坐觀其成,他大可以在完成使命之後,袖手一旁,隔岸觀火。

     所以他一拳落空之後,便退立一旁,靜觀戰況發展。

     麻師爺身受兩處重傷,自知難逃一死,意念閃轉之際,才忽然想起,他今天所以落得這種下場,可說完全是二總管尤清使詐騙他,觀看什麼怪鳥,才使他注意力分散,遭受吳二爺的突襲。

     所以,他這時一股歹念,全傾注在二總管尤清身上。

     吳二爺雖然右臂受創,苦不堪言,但已看出麻師爺如強彎之末,隻須稍施壓力,便不難将這位“活無常”變成“死無常”。

     于是,他強忍臂痛,以獨臂雙腿,奮力猛攻。

     麻竹庭抵敵不住,節節後退。

     不過,這位麻師爺早置生死于度外,他如今一心一意想完成的,便是如何給二總管尤清一點教訓。

     吳二爺右手五指如鈎,招招式式均抓向他的要害。

     麻師爺佯裝不敵,一路閃躲敗退,其實他真正的目的,是在設法如何靠近二總管尤清。

     機會終于出現了。

     吳二爺一腿橫掃,麻師爺化解不及,咕咚一聲栽倒,人于原地掙紮,幾經折騰,最後滾去二總管尤清腳下。

     二總管尤清不知這是麻師爺的苦肉之計,一時心中大喜,揚掌便待劈下。

     殊不知麻師爺怨毒已深,拼提最後—口真氣,全身勁力貫注左臂,呼的一聲,突以左臂揮向尤清雙腿。

     接着吳二爺攻至,一腳踹向麻師爺心窩,麻師爺慘哼一聲,魂歸九陰。

     同一時候,二總管尤清在麻師爺一臂猛揮之下,雙腿一軟,撲地伏倒。

     麻師爺臨死一擊,雖未能使尤清命喪當場,但這位富貴賭坊的二總管,因雙腿折斷,今後顯然已無法再在黑道上厮混下去,也夠不幸和痛苦的了。

     吳二爺一心想保全的,是自己的安全,和既得的利益,手下一名總管的利害得失,他并不如何關心。

     所以,當二總管尤清受創痛徹心骨,呼天搶地,慘嚎如狼,他卻像沒事人兒似的,冷哼一聲,邁步出院。

     吳二爺受創有限,經過一陣搓揉、上藥、包紮,隻不過一盞熱茶光景,便又如生龍活虎般,走去前廳賭坊作例行的巡察。

     (七) 大廳上,人頭攢動,一片喧嘩嘈雜。

     大總管黃必烈高高的坐在大廳一角,一張特制的大木椅上,目光冷厲,監視全場。

     大總管黃必烈日光轉動,終于看到了老東家吳二爺。

     吳二爺招手,大總管黃必烈點頭。

     接着,黃必烈下了座椅,緩緩走向站在大廳後門旁的老東家吳二爺。

     “尤二總管說的那個老家夥,走了沒有?” “還沒有!” “有沒有惹事生非?” “沒有。

    ” “這就怪了,這老家夥究竟想搞什麼名堂?” “是啊!小的也覺得很奇怪,老家夥既不像打抽豐來的,也不像是為了攪局鬧場子,不溫不火,就是那股勁兒,弄得小的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 吳二爺點頭:“沒關系,待我過去看看。

    ” 吳二爺走近大廳中央的一張賭台,很快的便在人叢中找到那個行為怪異的老頭。

     二總管尤清的描述一點不差。

     老家夥一身衣着既舊且破,懷裡還摟着一根竹杖,模樣十足的就像一名老叫化子。

     二總管尤清說這老家夥霸據天門,一注隻下十文錢,在富貴賭坊來說,這種注子已屬空前絕後,不可思議之至,而今吳二爺湊上去所看到的景象,更令人啼笑皆非。

     老家夥上一注的十文錢被莊家吃掉之後,老家夥竟不慌不忙的,隻在天門上推下了一枚青錢。

     巡場子的黑心老李雙眉倒豎,一臉殺氣,顯然就要發作。

     這時當莊的檔手,是坊裡有名的火豹子陳二。

     陳二見老家夥隻在天門上下了一文錢,而且不許别人看牌,再也忍耐不住,将兩顆骰子往面前重重一頓,瞪着老家夥道:“老先生,如果您是吃飽了嫌撐着,請你去一邊涼快涼快怎麼樣?” 窮老頭像是沒聽懂莊家弦外之言似的,居然臉不紅氣不喘的回答道:“沒有關系,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