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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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作不知罷了。

     白臉的叫羅文,黑臉的叫羅武。

     羅文撲向頭陀,羅武奔向孫國泰。

     頭陀即是小蝙蝠一試便知,“黑白二窮”盛名不虛,他們的真功夫是在竹杖上,杖内有鐵沙子,搖動時有聲,擾人心魂。

     可是他們估計,可以不亮竹杖,而擺平他們,的确,起碼孫國泰是差一大截的。

     但小蝙蝠的輕功太高,盡管羅文的掌法忽硬忽軟,忽飄東忽飄西,他都能避重就輕,攻其必救。

     但這并不表示,小蝙蝠可以擊敗羅文。

     孫國泰全力以赴,也沒接下羅武的十五招就被制住了穴道,丢在一邊。

     小蝙蝠暗暗焦急,暗悔今夜不該帶孫國泰來的。

    要是他一個人,自信用點心機可以脫身。

     羅文打了三十來招,一直無法取勝,羅武把竹杖丢給他,道:“亮兵刃吧!” 小蝙蝠自腰上撤出了兩節棍,這和一般的三節棍不同,棍身是兩段粗逾拇指的蛟筋,用烏金鍊相連,共長約三尺二三。

     所以這兩節棍說硬不硬,說軟不軟。

     小蝙蝠抖棍攻上,像花槍一樣筆直。

     但竹杖“嘩啦啦”聲中一挑,兩節棍往竹杖上一搭一扯,羅文暗喜,他自信比膂力對方要相差很多。

     羅文提六成真力一帶,倒踏七星。

     哪知小蝙蝠知己知彼,他才不會動蠻力,借勁往上一貼,羅文冷冷一笑,抽回杖身,閃電補上一腳。

     小蝙蝠一按他的腳背,身子彈了出去,在一丈外拿穩了樁。

     隆貝勒暗暗叫了一聲:“俊!” 羅氏兄弟也暗暗點頭,好就是好,即使是深仇大敵,敵人的身手幹淨利落,也得服氣。

    因為大家的功夫都是練出來的,一點也取巧不得。

     要不是孫國泰被擄,小蝙蝠趁這一彈之力,可一掠數丈而就此溜之大吉,但他還不想那麼做的。

     盡管以他和孫國泰的關系,大可不必操那份心。

     回來重行動手,隆貝勒開了口,道:“羅老二,以你們二位的身份,叫你們聯手對付一個方外高手實在有點大才小用,可是這兒不是武林江湖,這是京畿王府私邸,本爵命令你們立刻逮住刺客……” 隆貝勒真是個城府極深的人物。

     這麼一說,顧及了“黑白二窮”的身份,也跑不了刺客,他們二人自然也很感激了,事實上不聯手根本就勝不了小蝙蝠。

     羅氏兄弟兩根響竹杖“嘩嘩”猛響,躺在一邊的孫國泰既為他焦急也為自己焦急,本來他怪這頭陀多事,事到如今也隻有聽天由命了。

     兩節的蛟筋棍耍得如鋼棍、花槍,有時像十三節鞭能纏在臂上、腰上、腿上或頸上,但倏然彈出,防不勝防。

     配上他的小巧身法,有如在和跳蚤打架。

     但是,這畢竟是“黑白二窮”,他們在武林中是一流人物,五六十招過去,小蝙蝠光憑輕功好終是不能持久。

     尤其孫國泰被制在一邊,隆貝勒在旁虎視眈眈,精神威脅對心理及體力都有極大的影響。

     突然,羅文的竹杖“嘩嘩”猛響中攻出三杖,羅武如響斯應,也攻出兩杖,于是“嘩”聲愈宋愈盛。

     小蝙蝠已經強弩之未了。

     但在羅武掃中他的後腰一杖時,他回掃一棍,鋼骨折扇陡然間不知自何處抽出,“唰”地張開,向羅文掃去。

     這是他襲人的“孔雀開屏”救命招數。

     羅文出杖變招都嫌太遲,腋下長衫被掃破,即使僅僅是如此,也是一件十分不光彩的事。

     就這個時候,羅武竹杖挽起無數杖花,“奪”地一聲,點中了小蝙蝠的“神封穴”上。

     小蝙蝠半邊身子不靈,歪歪斜斜地後退。

     另外兩杖,一自上空戳他的背“曲垣穴”,另一點他臂上的“肩貞穴”,小蝙蝠終于坐在屋面上了。

     隆貝勒道:“若非兩位,可能被他們‘扯’了!” “哪裡!”羅文道:“要是貝勒爺親自出手,哪會折騰這麼久?” “二位過譽了,把他們帶下來吧!” 就在羅氏兄弟一人去拉孫國泰,一人去拉小蝙蝠時,一股無形暗勁突然湧來,羅文急求自保閃開三步。

     一個頭戴大鬥笠,面塗油彩的黑衣人其快逾風,已抄起了小蝙幅,不經過屋脊,躍落院中,穿入屋中不見。

     下面自然有人嚷嚷“捉刺客”,而且羅氏兄弟也追了下去,他們以為地面熟,陌生人在這大宅中必然暈頭轉向。

     但是找了很久,鬼影子都找不到。

     屋面上的隆貝勒并沒去追。

     他冷眼旁觀,以為這人的功力之高,即“黑白二窮”聯手也不成,本想出手,可是對方竟匆匆走廠。

     隆貝勒正在發愣,一個黑影鬼魅似的落在身邊,他吓了一跳。

     此人頭戴鬥笠,面塗油彩頗似京劇“天霸拜山”中的窦爾墩。

    已經挾起了孫國泰,道:“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有很多人有福不會享,自毀前程而不自知。

    ” 隆貝勒相信先後兩個同樣裝束的人,可能并非一個人,冷冷地道:“是什麼人?” “不久自知,不勞過問,請記住心公不昧,六賊無蹤;人生本無常,盛衰何可恃?請三思” 話落轉身欲去,隆貝勒冷冷一笑,滑步欺身。

     他還挾了一個人,身法仍然靈活無比,伸出左手一晃,隆貝勒本已拍出一掌,忽感腕上一麻急忙收手。

     此怪客哼了一聲,原地拔起,竟比王府的鼓樓還高出五六尺,簡直有如鷹隼飛矢一般,隆貝勒看呆了。

     一幢民房中,一燈如豆: 孫國泰躺在床上,一人在為他推拿。

     用重手法點中某些穴道,解穴之後仍要推拿,要不,可能要痛上十天半個月才好。

     孫國泰道:“老奴無能,把這事兒辦砸了……” “這不能怪你,過了時限,我就知道你有麻煩了。

    ” “果不出常樂大師所料,他說李大俠必已兼程北上了。

    ” “常樂大師是誰?” 孫國泰說出了一切經過情形。

     李夢帆笑笑道:“他不是什麼頭陀,不過是易容化妝,掩人耳目罷了,他才不過二十郎當歲呢!不過他的身份頗為神秘。

    ” “依老奴看,這人是友非敵。

    ” 李夢帆不以為然,但也沒說什麼。

     “李大俠,這事和隆貝勒有什麼關系?他為何要插手?” “哼!詳情雖然不知,卻可能又是宦海恩仇。

    ” 這一點是李夢帆師暫時猜錯勒呢?還是故意瞞着你孫國泰? 孫國泰道:“救頭陀的人,身材、打扮及臉上的油彩和李大俠一樣,到底是他仿李大俠,還是李大俠” 李夢帆道:“這人能仿我,足證他已知我來這的行蹤,甚至也知道一點我來這的目的,我說小蝙蝠未必是我們的同路人,就是這個意思。

    ” “隻因為這人沒救老奴?” “一個人要同時救兩個人是很難的,我是指這人仿我而又不知他的身份,況且他的身手也很高。

    ” 孫國泰道:“這人的身手了得,似乎對郡王府也很熟。

    ” “頭陀名叫小蝙蝠,你應該認識他的” 孫國泰一怔道:“是他?” “不錯!” “老奴真是太魯鈍了,隐隐覺得口音有點熟,可絕沒想到他會是白府中的小厮小蝙蝠,這小子深藏不露,瞞住了白家所有的人。

    那這人的來路” 輔國公鐵老爺子的府第被搜查,傳說也是為了那件裸雕像;有的說是黃河赈災的事。

     這種事透着怪異的是,一個輔國公,即使未入八分,也是公侯将相之首,身價非同小可,搜了而未獲證據,可以不了了之嗎? 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