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劍冢情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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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松開手,站起身來,把四劍士和‘獅魔”的屍體,移出陣外,抛人寒潭之中,然後又回到斐劍身邊,道: “我們進去吧!” “不,在下要走了!” “走!你雙目已殘,要走到那裡去?” 這話,象一支毒箭,射進他的心房,是的,他要往何處去?雙目失明,寸步難行,無家無室,何處是歸宿? 他再也無法自持了,俊面起了陣陣抽搐,欲哭無淚。

     他想到尹一凡的約會,這約會此生已不能踐了。

     也想到師門仇人“紫衣人”,這仇,永遠不能報了。

     倏地 他心頭浮起了東方霏雯美絕無人的情影,那象朝陽中含露的牡丹,美得使人不敢逼視,然而,現在,仿佛已經隔世。

     他的心起了劇烈的惠憫,象在滴血,這段情,他忘不了,也抛不掉,可是他還能愛她嗎?還配愛她嗎?即使,她仍然愛他,他也自慚形穢啊!一個天仙化人,配一個殘廢者那簡直是無法想象,而且也太殘忍。

     算了,讓他保持一個美好的記憶吧! 這内心的決定,其痛苦是是局外人難以想象的。

     幾個時辰之前,他挾淩雲豪氣而來,半日之隔,一切都改變的。

     “走吧!” 崔婉珍一手揀起了神劍,另一手挽住了斐劍的胳膊,這樣子,嚴然一對情侶了。

     “崔姑娘……” “劍哥哥,我叫婉珍,你不能改個稱呼嗎?” “這……” “很為難,是嗎?不要緊,随你怎樣叫好了!” 她毫無窘持,委曲求全,斐劍即使心如鐵石,也該被感動了,阿況他并不是冷心的人,環境與遭遇,使他冷漠,但他仍有每一個人所有的熱情,隻是被壓抑了而已,一旦緒以引發,熱度會比常人更高,他不由脫口喚了一聲: “珍妹!”但接下來卻是一聲絕望的歎息。

     “今後該如何,苟延殘喘的活下去,還是以死求解脫,他還沒有仔細想過。

     崔婉珍卻被這聲“珍妹”喚得芳心一甜,拉着斐劍,便向洞内的石室行去。

     進了石室,他被安頓在一間幽香宜人的小室裡,他無法看石室的布置,但知道是她的寝卧。

     “珍妹,這是你的卧室?”崔婉珍道:“是的!” “可否換個地方?” “我想不必的,天地之中,隻你我兩人,現在如此,将來也如此!” 斐劍正待開口,崔婉珍已搶着又道: “你歇一會,我去弄些吃的!”說着,移步出室而去。

     斐劍又投入無邊的死寂之中,現在,他可以想了,靜靜地想,自己将何以自處,真的與崔婉珍結為夫婦,在這“劍冢”之内,渡過漫長的一生嗎?當然不能,她沒有理由埋葬青春幸福,陪伴一個瞎子。

     自殺嗎?這是唯一的解脫。

     但,死真的是解脫嗎?九泉之下,何以對亡師?何以對亡母? 他的意念,徘徊在死與不死之間,想來想去,始終沒有安息之道。

     崔婉珍端來飲食,把他扶到桌邊坐下,情深款款的道: “劍哥哥,我來喂你?” 斐劍鼻頭一酸,硬把将要滾落的淚水逼了回去,苦苦一笑道:“我吃不下!” “多少吃些,你嘗嘗,這是我自制的幹補,這是揀自山項的野菇,這是……” 她滔滔不絕的說着,興緻極好,當然,她的目的是希望斐劍暫時忘記不幸,但,這非常的痛苦,豈能忘得了。

     不過,在崔婉珍真情的感到下,他仍然吃了些。

     這種經曆,可說是他連夢都不曾夢過的,他初見“地皇”之時,他的反應隻是同情與義憤,現在親嘗失明的滋味,他才感到,“地皇”的偉大,以“地皇”的輩份名聲,竟然能忍受失明之苦達數十年,還精研武技,準備報仇,這的确是常人所無法辦到的。

     飯罷,崔婉珍收拾餐具下去,他又開始想。

     他想被武林視為神聖人物的“地皇”,從“地皇”想到自己。

     于是,他的思想轉變了,心頭的死結也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