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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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馬上就有乘客道:“什麼樣的絕對,許郎中且說來聽聽。

    ” 這時,楊瀚也走到了上層甲闆,擠到欄杆旁來,小青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楊瀚站在一丈開外,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小青姑娘優俏臉兒一闆,就把螓首扭了過去,這個家夥,可不能給他半分好臉色,他會順竿兒爬的。

     可青婷剛把臉兒扭向别處,突生怪異之感,下意識地扭回頭,不禁吓了一跳。

    那家夥跟個鬼似的,也沒聽到點動靜兒,他居然已經到了自己身邊,衣角兒也輕輕地挨着。

     “他若敢效那登徒子‘擠神仙’,我就把他丢進西湖。

    ”小青姑娘暗暗發狠地想着,這時許宣大聲地吟起了那副千古絕對:“提錫壺,遊西湖,錫壺掉西湖,惜乎錫壺!” 衆旅客聽了,紛紛蹙眉沉思起來,這副對子太過巧妙,仔細想想,還真的想不到有什麼對子能夠對得上。

    衆人正冥思苦想之際,楊瀚舉手叫道:“我想到了!” 許宣對子一出,就連白素和青婷二女都不禁仔細沉吟起來,她們倆原是錢杭名伎蘇窈窈的貼身丫環,而蘇窈窈能成為錢杭第一名伎,可不是光靠美色就行的,如此人文鼎盛之地,不是滿腹經綸的才女,那是斷斷得不到如此名望的。

     白素和青婷久受她熏陶,那也是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較之世間許多才女都要強上三分。

    可是就連她們兩個,仔細思量蘇東坡這副絕對,小青都不禁得出了結論:便是出了上聯的這位東坡學士,他自己也是斷斷想不出合适的下聯的。

     卻不想,心中剛剛忖度出這樣一個結果,楊瀚竟然越衆而出,說他有了答案,就連青婷一雙美目也不禁向他望去,目中異采閃現:這個怠懶的家夥,居然如此深藏不露,有這般大才學麼? 楊瀚目光傲然一掃,但見衆人紛紛露出敬畏神色,這才志得意滿地朗聲吟道:“攜姐夫,戲節婦。

    節婦踢姐夫,嗟夫姐夫!” “噗!”小青真不想跟他一點好臉色的,可她實在沒忍住,好在旁邊衆人一呆之後,全都捧腹大笑,倒也不顯得她笑聲突兀了。

     “不學無術!”小青撇了撇嘴,趁機打擊。

    旁邊白素姑娘卻是一臉的沾沾自喜,嬌滴滴地道:“雖說有些粗俗,可是仔細一品,還真是迄今為止,對得最恰當的句子。

    瀚哥兒當真好文才!” “白娘子過獎了,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

    在下也隻是一時福至心靈罷了。

    ”楊瀚毫不羞慚,對人家的誇獎照單全收。

     小青心道:“這個臭不要臉的,臉皮果然比城牆還厚。

    ” 這廂衆人笑鬧着,船兒便悠然駛過一座石橋,前方不遠便是客運碼頭了。

    偏在這時,一陣風來,綿綿細雨便突然下了起來。

    杭州六月天氣,正是梅雨季節,這惱人的雨說來就來,根本沒個規律可循。

     船上客人眼見碼頭到了,紛紛跑回去取了行囊準備登岸。

    雨雖不大,淋得久了也要濕了衣裳,但行遠路的人,大多都備了雨具,此時一一展開,就見黃的紫的花的白的,傘兒就像一朵朵花瓣,從那船上一朵朵地飄向岸上去。

     李公甫與幾個捕快押了那一直囚在艙中,始終不見天日的囚犯,到了踏闆旁時,李公甫一手撐着傘兒,對楊瀚道:“瀚哥兒,你且去尋個住處歇下,最好離我臨安府衙門近些,方便聽用。

    兩日後,再來衙門尋我。

    ” 楊瀚可沒有雨具,便站在那如絲細雨中,向李公甫叉手施禮:“小的明白了,兩日之後,小的再去衙門拜見,李捕頭辛苦。

    ” 如今,他算是正式答應拜入李公甫門下做他的跟班幫閑了,以後就是端人家飯碗,态度自然極是恭謹,他退後兩步,站在踏闆邊,欠身送李公甫一行人先行上岸。

     這時就聽二層甲闆上,船老大如雷的聲音咆哮起來:“天殺的!怎麼連我的床榻都拆了,難道她重得像頭豬麼?” 楊瀚聽了不禁吐了吐舌頭,虧得小青姑娘已經離開,不曾聽見。

    心裡想着,楊瀚便向岸上看去,青婷和白素兩位姑娘帶着兩個豆蔻年華的小丫華已經上了岸,正一步步登上那如虹的斷橋。

     看她輕盈的身姿,可不像是一頭豬,細雨飄搖,柳絲如煙,她的倩影,就似姑射仙人,風姿綽約,不可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