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與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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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是如何能夠讓你爹和你娘相信她的身分的!”軒轅微微皺眉道。

     跂燕愣了半晌,突然道:“我知道了,幾年前我族所遺失的聖器,肯定是被九黎人給拾去了,惟有這妖女持有聖器才會不讓人懷疑。

    但是我族的聖器是在範林丢失的,又怎會落到九黎人的手中呢?他們又怎會知道這聖器的用途呢?”一時之間跂燕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便是跂雲為之而被逐出族門的聖器?”軒轅也吃了一驚,問道。

     “我想應該是吧,除了聖器之外,便隻有我身上所帶的這件信物了。

    但這些秘密隻有我族中的有限幾個人才知道的呀,九黎人又怎會知道呢?” “會不會是你們族中出了奸細……”說到這裡,軒轅又道:“我看先别談這個問題,你先在房間裡等我,我倒要看看帝恨想耍什麼花樣。

    ” “你要去追蹤他?”跂燕吓了一跳,拉住軒轅急問道。

     “不錯,我倒要看看他們有什麼布置,隻有知己知彼,方能有更多的勝算。

    ”軒轅肯定地道。

    他自然知道,此刻不僅僅是要奪薰華草,更要與帝恨這個兇人交手。

    否則,就算奪得薰華草也會是死路一條。

     “那你小心一些!”跂燕知道軒轅所說的是事實,隻得叮囑道,此刻軒轅可謂是她惟一的寄托,但她又有些無能為力,似乎根本就幫不了心愛之人的忙。

     軒轅轉過身,輕摟着跂燕的肩,自信地笑道:“你放心吧,我不會有事的!” 跂燕隻得沉重地點了點頭。

     △△△△△△△△△ 才追出君子城不久,軒轅便感到有些不對頭,但究竟是哪裡出了毛病,他卻說不清楚。

     帝恨出城後的行蹤似乎突然銷聲匿迹,無從找起,這一點的确讓軒轅心中生出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帝恨的速度自然沒有如此之快,軒轅追出君子城隻是在帝恨走後不到一盞茶的時間,而在這一盞茶時間之中,帝恨又能夠行出多遠呢?以軒轅的腳程來計算,此刻絕不應該追丢了帝恨,但事實卻讓軒轅無法解釋。

     惟一的解釋,那便是帝恨根本就未曾走遠,一出城便潛伏在城郊的某處,而這是軒轅無法預知的。

     君子城外,有一片曠野,這裡或許是曾經經曆過一場大火,使得這方圓百裡之内,沒有幾棵古老滄桑的樹,而這片曠野之中也無甚大樹,樹林更是稀稀落落,無法将視線遮擋得很嚴密。

     軒轅不得不駐足,他根本就無法得知帝恨究竟是自哪條路走的,而此刻再前行便是一片濕地,濕地之上似乎并沒有腳印存在。

    因此,他可以肯定帝恨未自這個方向行走。

     軒轅隻得轉身向來路行去,但是,在他轉身之時,卻感覺到一股濃烈的殺機,已經彌漫了這片荒野。

     也許并不是彌漫了整個荒野,而隻是彌漫在軒轅存身的這片空間,當然,這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殺氣本身的存在。

     軒轅駐足,但他卻無法找到這股氣息的來源,抑或可以說,在刹那之間,殺氣又全部收斂,像是這個世間從來都未曾存在着這股氣息。

    但這短暫的一切根本就無法瞞過軒轅的觸覺。

     雖然軒轅并不知道對方究竟是誰,但那種充滿敵意和仇恨的氣息卻無法抹去軒轅心中的戒備之意。

     林間有風,枝葉輕搖,沙沙的枝葉擺動之聲使得林間顯得異常靜谧。

     這是一個春末,野花倒也燦爛,在這鳥語花香的靜谧林間,居然潛伏着緻命的殺機,或許有些大煞風景。

     其實,軒轅并無意觀賞風景的雅緻,所謂的風景,隻是人的一種心态,何為美景?何為醜景?當靈台一片空明之時,所有的景物全都變成虛幻,實實在在存在的隻有體内奔湧的生機,隻有大自然之中湧動的生機。

     每一株草所代表的不是一片景色,而是一種生命,一點生機,景色隻是一種視覺上産生的主觀概念,真正讓人感動的并非景物,而是生機。

    正如有人為戈壁之中一株獨生的小草而感動得哭泣一般,讓他們震撼的并非外在的景象,而是這頑強不息的生命力,是這種可歌可泣的精神…… 軒轅便是在大自然懷抱之中成長的生命,在這原始的世界之中,美景已經麻木了人的視覺,他們也真正能夠深切地體會到生命的力量,生機的震撼。

     軒轅依然無法發現敵人身在何方,那暴露出殺機的敵人,似乎在陡然之間化成了這片林子的一部分,已經将生機融入了這片花草樹木之間,使人根本就無從分别。

     軒轅露出一絲冷笑,大步向來路上行去,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危機的存在,更在不經意間折下一根狗尾草,輕松地把玩着。

     他隻走了五步,剛好五步,似乎經過精确的計算,然後彈出指間把玩的狗尾草。

     其實,随在狗尾草之後彈出的并不隻是狗尾草,更有一根細小的鐵刺。

     目标,隻是一棵極不起眼的大樹樹幹。

     那棵樹并不是特别古老,灰褐色的皮質上長着一個個木疙瘩,密密的樹葉,如蓬頭垢面的瘋女。

    但軒轅并不在意那密密的枝葉,而是隻注視了那根粗壯的樹幹。

     “轟……轟……轟……” 那根樹幹爆裂而開,之間竟似是空心,空心之中卻藏匿着人。

     不僅如此,軒轅立身周圍的地面也在突然間爆裂而開。

     弧光閃爍,寒風大作,雪一般銀亮的刀光在虛空中交織成無結可解的羅網…… 軒轅立足之處竟然開出了一條美麗的大蓮花,在陽光的輝映下,閃爍着燦爛而讓人心悸的寒芒。

     其實,那并非真的蓮花,而是數十柄圓弧狀的彎刀所拼成的楔角。

    刀鋒半入土中,半在土外,每一柄刀上揚的角度都是那麼精緻,那般優雅,那麼有規則,便使得這一組合猶如破土而出的白蓮。

     花開之時,軒轅隐而不見,自然不是被這數十柄彎刀剖削成碎片,否則地面之上至少會出現一堆碎肉,但地面之上并沒有這些。

    因此,可以肯定軒轅沒有死。

     軒轅的消失讓所有自泥土或樹幹之中蹦出的殺手們一陣錯愕。

     便在這一陣錯愕之時,軒轅出現了,出現在這群殺手們最不希望對方出現的地方。

     軒轅的刀鋒如雪,在陽光之下,并不比那彎刀拼成的蓮花遜色,但在軒轅的刀氣中,更多了一股無法抗拒的霸殺之氣,猶如怒潮洶湧的海嘯。

     軒轅認出了其中兩個花蟆人,那兩人臉上的七彩花蟆便是最好的标志。

    其實,他早就知道這之中有花蟆人,惟有花蟆人才能夠潛匿得如此深沉,使人根本就無法覺察到他們的存在。

    當然,軒轅是一個例外。

     其實,這群殺手并非隻有花蟆人,還有一群黑衣人,那種黑色讓人聯想到黑夜的死神,那絕對不是一種舒服的感受。

     當然,死亡并不用去感受,但當一個人面對這群黑衣人之時定會心有所感,原來死亡是如此的接近…… 軒轅也聯想到了死亡,是自這群黑衣人的身上,這群黑衣人所代表的,似乎便是這個世界的陰暗一面,沒有任何陽光感,這與他們的兵刃存在着極不相稱的矛盾。

     讓軒轅吃驚的是這群黑衣人的目光,與之相視的那種感覺便像是陷入了一個無法自拔的黑洞中。

    那種邪異的感覺使得軒轅也無法不為之松弛了心神。

     軒轅失神之際,刀光再閃,虛空之中似乎又彌漫出一片蒼茫的雪花,那些插于地面之上的彎刀竟然反射而回,再次鎖定軒轅。

     黑衣人隻有八個,但卻能夠同時驅動數十柄彎刀,這一點便足以讓人心驚。

    其實,軒轅根本就沒有心驚的機會,也沒有任何時間去吃驚和思索,彎刀已自四面八方向他包抄過來。

    對手似乎想在虛空之中,以彎刀為他做一個封閉的囚籠。

     軒轅低嘯,這是勉力而為的低嘯,他的思緒已經陷入了那群黑衣殺手的目光之中。

    是以,他必須以最強大的意志将自己自噩夢之中解脫出來,然後再揮刀。

     軒轅的速度雖然極快,但在他回過神來之時,仍然遲了一些,這不是他的錯,但這确确實實是一種無奈。

     “叮叮……”軒轅借彎刀的反擊之力,猶如飛鳥般向另一棵樹上躍去,但卻并不能完全擋開這些以弧形軌迹飛行的利器,是以衣衫盡裂,鮮血四濺,猶如铩羽之鳥踉跄地斜掠上一旁的樹身。

     “嘯……嘯……”那些彎刀竟然全都似富有靈性般盤旋追至,似乎不殺軒轅勢不罷休。

     數十柄飛旋的彎刀,便像是數十張極速滑動的銀盤,顯得格外絢爛,而且每柄彎刀所取的角度和方位都不相同,使一切變得更詭異,更讓人心悸。

    讓人心悸的,是那交相輝映的銀芒,使得天地之間一片蒼茫,根本無法辨清在銀芒之中潛藏着什麼樣的兇險。

     軒轅的眼睛也被迫眯得很小,在這種強光的刺激之下,的确會讓人産生許多錯覺,但任何錯覺都是足以緻命的,這一點軒轅心中十分清楚。

     血,仍在流。

    第一個回合,軒轅便受了傷,這對于軒轅來說,不能不算是一個意外,一個讓他憤怒而又無奈的意外,他甚至不知道這群黑衣人是什麼來曆。

    不過,這群黑衣人與花蟆人有關系,那是可以肯定的。

    也就是說,這群黑衣人更有可能便是帝恨伏于城外的殺手。

    這對軒轅而言,的确是一件倒黴的事情。

     倒黴,但未曾倒下,隻要未曾倒下,軒轅便必須出手,必須戰鬥,為生存而戰!其實,沒有誰會願意死。

     軒轅再次彈身而起,他所栖身的樹已經枝飛葉散,滿天滿眼竟是泛濫的綠影,還有銀色的光潤。

     軒轅終于發現,這數十柄彎刀全是被一些細繩所操控,因此才能夠隔空而動。

    其實,這之中有些像是魔術,這群黑衣人竟然能夠憑借一根根絲繩以一雙手操控如此多的彎刀,更将這些彎刀使得出神入化,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

     這當然是不能不信的事實,軒轅在空中倒翻數個筋鬥,雙足落于另一棵巨樹之上,那兩名花蟆殺手也自底下飛撲而至。

     軒轅并沒有駐足,而是将身子迅速彈起,在升上半空之時,還刀拔劍,更蓄氣一聲暴吼。

     劍出,在如雷鳴般的暴吼聲中,化成滿天絲雨。

     不,并非滿天絲雨,而是在刹那間抽幹了虛空中的空氣,凝成了神魔結界般的巨網,讓人窒息的殺氣在劍氣的銳嘯之中張狂地沖撞、喧嚣、沸騰、擾動、打旋、撕扭、交纏…… 整個虛空似乎在刹那之間扭曲、變形,軒轅的身子也消失,像是被風吹散的霧氣,像是被烈日融化的冰。

    其實,什麼也不是,消失便是消失,或許正是因為虛空的扭曲。

     虛空真的扭曲了嗎? 不,那隻是一種錯覺,緻命的錯覺。

    其實,天地間本不存在任何實物的陡然消失,隻是由一種形式變成了另外一種形式,但它依然存在。

     的确,軒轅依然存在,包括他的劍,他仍存于虛空中的每一寸,存在于每一個應該存在的空間裡。

    其實,那群黑夜殺手聽到了軒轅的聲音。

     軒轅的聲音似乎來自于遙遠的九天之外,又像發自深遠的地府之中,抑或可以說那是一種被割碎的聲音,碎得有些模糊,但依然可以辨出是“天變”兩個字。

     天變,的确,天地已變。

    虛無空洞,了無生機,像沉睡了千萬年的死神倏然蘇醒,在呻吟中毀滅一切! 八名黑衣殺手與那兩名花蟆兇人幾乎為這突然而起的變化給驚得呆住了,這是什麼劍法?這是夢還是現實?或許,這正是那缥缈之聲所陳述的兩個字——天變! 除了天變,實無其他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