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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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的情份,咬牙切齒道:“好!朕就成全你!朕先将你打入冷宮,改日再賜你自缢身死!你死之後,朕再賜你楊家老少滿門皆死!” 衆宮人見事情僵到這裡,怕楊皇後再說出什麼更令陛下絕情的話,遭緻更大的禍事,硬是拖着她離開了。

    依命将楊皇後囚在了冷宮偏殿。

     此時天已發亮,楊皇後的心腹宮監不敢怠慢,早就守在宮門前,隻待宮門一開,早已闖出宮去、将此事飛報隋公府得知。

     獨孤氏聞訊,直驚得魂飛魄散!立馬就要闖入宮去解救女兒。

     楊堅急忙扯住,清知獨孤氏正在氣急火頭之上,此時進宮不僅不能救下女兒,反倒會招來更大的慘禍時,一面好言勸撫、一面令人速去請鄭大夫來府商定營救。

     鄭大夫聞訊急忙趕來,兩人與獨孤氏反複言明利害,一是每天此時陛下正在酣睡,二是帶着火氣進宮,必然言語沖撞,那宣帝一怒之下,母女和楊家滿門便慘加大難了。

    即令事後宣帝後悔,也無濟于事了。

     直到獨孤氏漸漸平息下來,眼見日上正午,兩人又再三再四地囑咐了獨孤氏一番:陛下已非往日之陛下,她進宮之後,無論無論陛下如何羞辱發火,無論發生什麼事,她可以做的一樣事就是隻叩頭求情,别辯理說話…… 宣帝鬧了一夜,腹痛如燒,日上半竿時才昏昏入睡。

    宮人雖和皇後交好,見獨孤氏到來,因怕陛下尚未睡醒、火氣正盛,也不敢立馬叫醒他。

     獨孤氏驚痛萬分地進宮之後,照鄭大夫和夫君再三再四囑咐的話,什麼話也不說,隻是跪在宣帝的寝殿外,整整等到日頭偏午。

     待宣帝醒來時,早有人跑來悄悄報獨孤氏知道。

     獨孤氏悲啼着一級一級跪爬上宣帝寝殿的台階,然後爬在寝殿外被太陽曬得火燙的平台上,以頭叩地、求宣帝饒過皇後一命。

     宣帝已得知獨孤氏跪在外面,替皇後求情來了。

    因餘怒未消,坐在殿内,聽獨孤氏在殿外咚咚不停的磕頭聲隐隐傳入殿來。

     宮監輕聲禀報宣帝,說獨孤氏在外面已經将額頭撞破,滿臉流血了。

     宣帝喝着冰鎮酸梅湯,聞言,眉頭略皺了一皺。

     這時,聽見宮人禀報鄭大夫到。

     宣帝忙說:“請進。

    ” 鄭譯見獨孤氏跪在殿外太陽下,眼都沒有斜一下,徑直走到了殿内。

     見過陛下,鄭譯先問用過膳沒有?聽說用過了,便笑呵呵地說剛得了一份新的棋經,要照譜和宣帝對弈一局。

     宣帝轉過臉去,望了一眼跪在太陽下的獨孤氏,心内猜出鄭譯一定是聞訊趕來為獨孤氏說情的。

    見他張口卻說要和自己對弈,雖無心遊戲,卻也清知他是想讓自己轉移一下,或者找機會再勸說自己的。

     因有心下這個台階,便和他擺開了弈陣。

     喝了點冷飲,又與鄭譯對弈了兩局、閑話了一些輕松的話題後,鄭譯發覺陛下的怒氣沒了,代之而來的是心神不甯。

    隻見他不時朝殿外望着,這才裝做無意邊走棋子,邊問:“陛下,跪在外面的那個婦人,看上去怎麼有點像隋公夫人?” 宣帝歎了一聲:“正是皇後的母親隋公夫人!” 鄭譯故作驚訝道:“啊?怎麼是她?她……這是為何?” 宣帝沉默不語了。

    一時記起以往受到父皇杖策後,總是她和母後最先跑到東宮,一面流着淚撫慰自己、一面親手為自己療傷的情景來。

    當初遇毒後,她和太子妃母女日夜守護病榻前照看的諸多情節來,眼睛不覺就濕潤起來。

     鄭譯看出了宣帝的情緒緩和,便道:“陛下,臣雖不知發生了何事,但臣想,統不過是陛下的後宮家務和夫妻鬥嘴之事罷了。

    不過一時氣急,各自說了過頭的話,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大日頭下,隋公夫人一旦出了什麼事,陛下心下又要不安了。

    ” 宣帝點頭道:“鄭卿說得有理,你替朕傳旨,請夫人回府去吧。

    傳朕的話,念及隋公夫人進宮求情,楊皇後赦免一死,仍請還歸原宮吧。

    ” 鄭譯聞言,匆匆走到殿外宣旨,見一向秀麗俏美的獨孤氏此時跪在殿下,一張滿月般皎美的臉上又是血又是淚,且滿臉驚懼,頭上的斜堕髻也滑向一邊,一身薄绮衣裙滿是汗水灰土。

     鄭譯與獨孤氏和楊堅夫妻是自小的朋友,一向親和友愛,何曾見她有過如此落魄之時?不覺一陣酸楚和心痛。

    一面宣旨,一面就要親自來扶,獨孤氏剛說了一句“臣妾叩謝陛下寬赦之恩”,還未及低頭叩地,便一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