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城隍辨冤斷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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勞先生細細與奴家丈夫推算則個。

    ”說罷自去。

    隔了數日,耿氏走來讨實信。

    楊幹夫不住歎息道:“我始初隻道推算不細,還有差錯之處,一連幾日,細細與你查流年、月建度數,并無一毫生氣。

    寅申相沖,太歲當頭,準準在前年七月間死矣。

    如今這兩個流年,都是入木之運,久已作冢中枯骨了。

    但不知娘子命運如何,待在下再與你細推,便知分曉。

    ”耿氏說了八字,楊幹夫算道:“娘子這八字大好,不是前夫的對頭。

    但前年七月間喪門、白虎星動,必生刑傷克夫之禍,又無兒女,若肯再嫁,倒有收成結果。

    今年紅鸾、天喜吊照,必主有招夫之喜。

    ”耿氏見說,大動其心而去。

    楊幹夫自此之後,每夜深之時,悄悄走到耿氏牆門之外假裝鬼叫,或抛擲磚瓦以驚懼耿氏,耿氏果然心慌。

    一邊就叫心腹媒人到耿氏處說親。

    耿氏隻道丈夫果死,将錯就錯,嫁了這楊幹夫。

    楊幹夫又精于房中之術異常,與耿氏恣為淫樂,耿氏甚喜。

    楊幹夫中了耿氏之意,便把他家産盡數占而有之。

    王可久十年受累,方才放回,身邊并無一文,叫化而回。

    走到家裡,妻子、田産已并屬别人了,訪問是楊幹夫娶去。

    隻得走到他門首探訪信息,恰好耿氏在于門首。

    王可久衣衫百結,況獄中監禁多年,其人如鬼一般模樣,連耿氏也十分認不出了。

    王可久見了自己妻子,正哭訴其事。

    楊幹夫一見,将王可久毒打一頓,筋骨俱傷,反說他泛海漏網,竟将他告府。

    你道楊幹夫好狠,就将王可久前時家中積下的錢财費了數百金買上買下,盡數用透了。

    王可久一句也辯不得,問成泛海之罪,下在獄中,就要暗暗安排死他。

    幸而天可憐見,這尊活神道來,已知這件冤枉之事,急提這一幹人犯來審。

    一一審出真情,将楊幹夫實時打死,其作法書吏并強媒一并問罪,耿氏知情不救,杖賣,其田産悉判歸王可久。

    若周爺遲來數日,王可久已為獄中冤鬼矣。

    即日逐去了這個胡塗知府,從此紀法肅然。

     他初來浙江之時,道上忽有蒼蠅數千,薨薨的飛到他馬前,再趕不去。

    他道定有冤枉,叫皂隸跟着這蒼蠅,看集于何處,遂就地掘将起來,得一個死屍,卻是死不多幾日的屍首,身邊隻有一個小小木布記在上。

    周爺叫把這個小木布記解下,帶到任上,悄悄叫人到市上去買布,看布上有這個記号的,即便拿來,細細審問,道:“你這布是誰人發賣與你的?”那店主人轉轉說出,遂将那人拿來一審,果是打劫布商之人。

    追出原贓,召布商家領去。

    家中方才得知死于劫賊之手,将劫賊問成死罪。

     一徽客,到于富陽道旁,見一黏鳥鵲之人,竿上縛着二鵲,二鵲見徽客不住悲鳴,有求救之意。

    徽客甚是哀憐,把二分銀子付于黏竿之人,買此二鵲放生。

    徽客不老成,一邊打開銀包之時,其中銀兩甚多,散碎者不計其數,當被驢夫瞧見,遂起謀害之心。

    走至将晚幽僻之處,從驢上推将下來,用石塊打死,埋于道旁,取其銀包而去,竟無人知其事。

    怎知那二鵲感放生之恩,一直飛到按察使堂上。

    周爺正在坐堂之時,那二鵲直飛到案桌邊悲鳴不已,似有訴冤之意。

    皂隸趕起,又飛将下來,其聲甚是悲哀。

    周爺吩咐二鵲道:“汝莫不有冤枉之事伸訴?如果有冤枉,可飛到案桌之上鳴叫數聲。

    二鵲果然飛到案桌上鳴叫數聲,頭颠尾颠。

    周爺又吩咐二鵲道:“果有冤枉,吾命皂隸随汝去。

    ”就叫一個皂隸随二鵲而去。

    二鵲果然通靈,一路飛鳴,似有招呼之意,直到富陽謀死處飛将下來,立于土堆之上,鳴噪不住。

    皂隸扒開土來一看,果有一個謀死屍首,頭腦打碎,身邊卻有馬鞭子一條。

    皂隸取了這條馬鞭來報與周爺。

    周爺夜間睡去,見一人披頭散發跪而哭道:“小人的冤家非桃非杏,非坐非行,望爺爺詳察。

    ”說罷而去。

    次日坐堂,想這一條馬鞭定是驢夫謀死失落之物,即命富陽縣盡将驢夫報名查數。

    富陽縣将驢夫名數送來,中有李立名字。

    周爺見了悟道:“非桃非杏,非坐非行,非‘李立’而何?”登時把李立拿來。

    李立見了周爺,不打自招承,果系謀死。

    追出原銀,已用去一半,問成死罪;徽客屍首着親屬埋葬。

    有詩為證: 二鵲感恩知報冤,急來堂上亂鳴喧。

     若無此位靈神道,誰洗千年怨鬼魂? 話說當年艮山門外,有座翠峰寺,是五代時建造,去城甚遠。

    其中和尚多是不守本分之僧,雖然削去頭發,其實廣有田園桑地,養豬養羊,養雞養鴨,看蠶殺繭,畜魚做酒,竟是一個俗家便是,隻是夜間少一個标緻婦人伴宿。

    從來道:“飽暖思淫欲。

    ”這些和尚日日吃了安閑茶飯,又将肥肉大酒将養得肥肥胖胖,園裡有的是嫩筍,将來煮狗肉吃。

    像魯智深說得好:“團魚腹又大,肥了好吃。

    狗肉俺也吃。

    說甚麼‘善哉’?”雖然如此,卻沒有魯智深這種心直口快之性。

    這些和尚隻因祖代傳流,并不信因果報應之事,吃葷酒慣了,隻道是佛門中的本等。

    不說自己不學好,倒怨怅父母将來把在寺中,清清冷冷,夜間沒有妻子受用。

    有詩為證: 僧家隻合受清貧,若果赢餘損自身。

     何不看經并念佛,貪他葷酒受沉淪! 就中有兩個小和尚,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