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議會和它周圍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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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分杠第一面大旗,基恩公爵扛第二面。

    反對這樣一個對異國稱臣的國王的“貴族戰争”于是就爆發了。

    男爵們逼迫怯懦的約翰國王頒布大憲章,于是建立了貴族議會。

    教皇參加了國王的一邊,把英國的爵士們逐出教會。

    時間是一二一五年,教皇是莫諾森三世,VenisancteSpiritus③的作者,他送給“失地王”約翰四個金戒指,象征着謹慎、正直、節制、剛毅四種基本的品德。

    爵士們不為所動,繼續鬥争了好幾代。

    潘勃洛克力挽狂瀾。

    一二四八年簽定了《牛津憲章》。

    二十四位男爵約束了國王的權力,并參與朝政,還号召每州派一位騎士來共同參加這個擴大了的鬥争。

    這兒就是下議院的開端。

    随後,爵士們又從每一個市加上兩個市民,再從每個城邑添上兩個國民。

    直到伊麗莎白執政時期為上,上院議員一直是審查下院議員資格的裁判官。

    從他們的裁判權上産生了一句俗話:“沒有‘三不’不能當選”。

    “。

    不”是sinePrece,sinePretio,sinePoculo④。

    這也未能阻止以後“特權選區”⑤的出現。

    在一二九三年,法國的爵士朝廷對英國國王仍舊有裁判權;“美男子”菲力普曾經傳愛德華一世到他駕前受審。

    愛德華一世就是那個吩咐兒子在他死後把他的屍身煮爛,然後帶着他的骨頭作戰的國王。

    爵士們看到了他們國王的瘋狂,感到有鞏固議會的必要。

    他們就把議會劃分成上議院和下議院兩個部分。

    他們傲然的保持着他們至高無上的威權。

    “如果任何一個下議員膽敢诽謗上議院,就會被傳到上議院來接受重責,有時還會被押送到倫敦塔裡⑥。

    ”兩院在投票方面也有區别。

    在上議院裡,他們投票是從未一個被稱為“後進的”男爵開始,一個一個的投。

    每個議員用“滿意”或“不滿意”來回答。

    在下議員方面,他們是集體投票,跟羊群一樣大夥兒齊呼“是”或者“否”。

    下議院提出彈劾,由上議院裁判。

    上議員讨厭數目字,把國庫監察權托付給下議員,後來下議院因而獲得不少的好處。

    英國人把國庫叫做“棋盤”,有的人說,這是因為國庫裡的桌毯是棋盤花的,有的人說,這是因為鐵栅後面放英國國王财寶的許多古老的抽屜好像棋盤。

    傳說不一。

    “年度報告”是從十三世紀末期開始的。

    在“玫瑰戰争”時期已經可以看見爵士們的勢力了,他們一會兒站在蘭開斯特公爵約翰-于特一邊,一會兒站在約克公爵愛德蒙一邊,瓦特-台勒耳,羅裡亞茲,“制造國王的人”瓦爾韋克等人的權力,以及要求自由的紛擾,都是公開的或者秘密的以英國封建制度為基礎的。

    爵士們對于國王是經常嫉妒的;嫉妒就是監督。

    他們限制國王的主動權,縮小叛國罪的範圍,慫恿那幾個假理查去對抗亨利四世,他們充作仲裁人,判斷約克公爵和安如的麥格萊特中間三頂皇冠的問題,必要的時候也征兵打仗,他們曾經在什留斯布裡、杜開斯波裡和聖阿爾班等地作戰,有時打勝仗,有時吃敗仗。

    到了十三世紀,他們在留埃斯打過一場勝仗,把國王的四個弟弟逐出了國境。

    這四個人是伊薩貝爾與拉馬歇伯爵的私生子;四個都是盤剝高利,利用猶太人榨取基督徒的錢财,半是太子,半是騙子的人物;其實這種事情在以後是極普通的事情,可是當時是被人認為不正派的。

    及至十五世紀,諾曼底公爵們中間還有做英國國王的,所以議會的議案都是用法文寫的,從亨利七世的統治時期起,由于爵士們力争,議案才改用英文。

    英國的攸忒-彭杜拉根統治下用不列颠語;恺撒統治下用羅馬語;赫勃忒啟統治下用薩克遜語;哈羅特統治下用丹麥語;威廉統治下用諾曼底語;感謝爵士們,從此通用英語了。

    後來連宗教也是英國教了。

    在國内有自己的宗教是一個很大的力量。

    一個外國的教皇會把一個國家的元氣拖垮的。

    一個麥加聖地就是一條章魚。

    在一五三四年倫敦跟羅馬割斷關系,貴族階級改革宗教,爵士們擁護路德的學說。

    這是對一二一五年他們被逐出教會的一個回擊。

    這一點對于亨利八世是合意的,不過,從其他各方面來說,爵士們就是亨利的眼中釘了。

    一條惡狗和一頭熊,上議院和亨利八世就是如此。

    當窩爾塞竊據白宮,又當亨利從窩爾塞手中竊奪過去的時候,誰提出抗議呢?四位爵士——契恰斯特的達爾舍,白勒休的聖約翰,和曼特佐依與曼特依格(這兩個是諾曼底名字)。

    國王篡奪。

    于是貴族階級就乘虛而入。

    在傳統的力量當中,還有點不可敗壞的德性。

    由此就有了爵士們對上的反抗。

    即使在伊麗莎白時代,男爵們也并不安靜。

    因而産生了窦漢姆的酷刑。

    殘暴的女王裙子上染上了鮮血。

    裙子底下藏着一個斷頭台,這就是伊麗莎白。

    她盡量地少開議會,并且把上議院縮減到六十五位議員,在他們當中隻留一個侯爵(溫徹斯特),連一個公爵都沒有了。

    法國國王們也感到同樣的嫉妒,使用同樣的排除辦法。

    亨利三世時,隻有八個公爵上議員。

    使得國王大感頭痛的是:曼提斯男爵、古西男爵、古洛米埃男爵、梯麥瑞斯的沙托紐弗男爵、拉登諾斯的費爾男爵、摩太尼男爵和另外的幾個爵士維持着法國上議員男爵爵位。

    在英國,國王看到貴族階級一天天減少,大為高興。

    我們隻舉一個例子:從十二世紀到安妮統治英國的時候為止,一共廢棄了五百六十五個爵位。

    “玫瑰戰争”開始時已經沒有了公爵,這個工作是馬利-都鋒用斧頭完成的。

    這是殺貴族的頭。

    削除公爵自然要把他們的頭砍掉。

    也許,這是一個好辦法;可是收買比殺頭來得好些。

    這是詹姆士一世的看法。

    他恢複了公爵,而維勒爾卻把他變成了豬⑦。

    這是把封地公爵變成了内廷公爵的先例。

    這樣必然會有豐富的收獲。

    查理二世就在他的情婦當中封了兩位公爵夫人:掃桑波敦的巴倍和貴羅爾的路易絲。

    在安妮統治下,有二十位公爵,其中三個是外國人:肯伯蘭、劍橋和紹尼堡。

    詹姆士一世發明的這個内廷政策成功了嗎?沒有。

    上議員覺得他們受到國王陰謀的玩弄,所以都生了氣。

    他們生詹姆士的氣,也生查理一世的氣。

    我們順便說一聲,查理一世對他父親的死可能有些關系,正如同瑪利-德-梅狄西對她丈夫的死可能有些關系一樣。

    查理一世與貴族階級有過一次決裂。

    爵士們在詹姆士一世時代,審訊過培根⑧的聚斂罪,又在查理一世時代審訊過斯達福德⑨的叛國罪。

    他們定了培根的罪,也定了斯達福德的罪。

    一個失去了尊貴,一個失去了性命。

    砍掉斯達福德的腦袋,等于砍掉查理一世的腦袋。

    爵士們幫助下院議員。

    國王在牛津召集議會;革命在倫敦召集議會。

    四十四位上議員附和國王,二十二位擁護民主政體。

    爵士們承認了人民,于是就産生了《權利條例》,它是法國《人權宣言》的藍本,英國革命給法國遙遠未來的大革命帶來了一個模糊的縮影。

     ①貴族。

     ②較低的封建貴族。

     ③拉丁文:《祈求聖神降臨》。

    這兒是聖歌名。

     ④拉丁文:不自薦,不行賄,不請客。

     ⑤指選民少而産生較多的下議員的選區。

     ⑥見張伯倫著《英國的現狀》第二部第二卷第六章第六四頁,一六八八年版——原注 ⑦因為維勒爾總是對詹姆士一世戲稱“公豬陛下”——原注 ⑧詹姆士一世的親信。

     ⑨查理一世的親信。

     這些就是貴族階級的貢獻。

    我們得承認,并不是出于他們的本心,而且代價也很大,因為貴族階級是個龐大的寄生蟲。

    盡管如此,畢竟還是一些重大的貢獻。

    路易十一、黎塞留和路易十四的專政,以及在法國搞的那些土耳其式的玩意兒:如建立蘇丹式的政權呀,壓制臣民呀,使用王權濫施杖刑呀,淩辱平民呀,等等,英國的爵士都加以制止,貴族階級好比一道牆,一邊擋住國王,一邊保護人民。

    他們用對待國王的蠻橫來贖買他們對待人民的傲慢。

    雷塞斯特伯爵西門就對亨利三世說過這句話:“國王,你撒謊!”爵士們約束國王,在打獵上傷害他最敏感的地方。

    比如:每個爵士到了禦花園裡有殺死一條鹿的權利。

    他們在那裡跟在自己家裡一樣。

    在倫敦塔裡,國王的津貼标準不比一個爵士的高,就是說,每星期十二英鎊。

    這是應該感謝上議院的。

    還有,爵士們廢立國王,我們也應該感謝他們。

    他們驅逐“失地王”約翰,剝奪愛德華二世的王權,廢黜理查二世,粉碎亨利六世的政權,給克倫威爾準備好條件。

    查理一世也有路易十四的雄心!隻是因為克倫威爾的緣故才沒有表現出來。

    說到這裡,我們順便談談克倫威爾觊觎貴族爵位的事實,雖然沒有曆史家注意過。

    其實,這就是克倫威爾所以要與伊麗莎白-鮑歇爾結婚的原因,因為伊麗莎白是一個姓克倫威爾的鮑歇爾爵士(這個爵位在一四七一年被廢棄)的後裔和繼承人。

    也是一個姓鮑歇爾的羅勃沙特爵士(這個爵位在一四二九年被廢棄)的後裔和繼承人。

    由于重要的事件不斷發生,克倫威爾發現用黜廢國王的手段來獲取政權,比恢複爵位、利用上議院取得政權容易。

    對爵士們用的儀式,有的時候是不吉利的儀式,也能用在國王身上。

    倫敦塔的兩個武士,肩荷斧頭,押解一個被控告的爵士到議會法庭前受審,這個儀式對國王也同樣可以适用,正如同它可以對任何其他的貴族适用一樣。

    上議院有一個行動計劃,并且一直貫徹了五個世紀。

    他們也有疏忽和軟弱的日子,譬如說,有那麼出奇的一次,他們讓朱裡亞二世①的帆船載來的奶酪、火腿和希臘酒給迷惑住了。

    英國的貴族是不信任人,傲慢難馭,機警多疑的愛國者。

    在十七世紀末期,一六九四年,他們制定的十條法案,剝奪了掃桑波頓州的司托克布立治城派送議員參加議會的權利,并且強迫下院議員宣布這個城的選舉無效,因為那兒有羅馬派舞弊。

    他們責令約克公爵詹姆士宣誓背棄天主教,詹姆士拒絕了,他們于是廢除他的王權。

    盡管這樣,詹姆士還是繼續統治英國;不過爵士最後還是抓住機會,把他驅逐出去。

    這個貴族階級在它長期的存在中,一直有進步的傾向。

    它不時發出珍貴的光輝,隻有現在它快要完蛋的時候除外。

    在詹姆士二世時代,它使下議院保持四十六名平民議員對九十二名騎士議員的比例。

    森堡的十六位内廷男爵來對抗二十五個城市的五十個平民議員,也足足有餘了。

    這個貴族階級雖然腐敗和自私,可是在某些時候還是非常公道的。

    它是受到刻薄的判斷了。

    曆史是袒護下議員的。

    這是一個值得争論的問題。

    我們認為爵士們所玩的一套倒是極其偉大的。

    寡頭政治是野蠻狀态的獨立自主,可是畢竟是獨立自主。

    就以波蘭來打個比喻吧,它名義上是個王國,而實際上卻是一個共和國。

    英國的爵士們不信任國王,所以把他放在他們的監護之下。

    他們時常表現出他們比下議員更會使國王頭痛。

    他們會“将”國王的“軍”。

    于是,在那奇特的一年,一六九四年,三年議會案因為威廉三世的反對,被下議院否定以後,卻被爵士們通過了。

    威廉三世盛怒之下,取消巴斯伯爵在彭登尼斯城堡的管理權,削去摩當子爵的一切職務。

    上議院是王國中心的一個威尼斯共和國。

    它的目的是要把國王降為威尼斯共和國的總督。

    并且把從國王手裡奪來的權力交給人民。

     ①十六世紀的教皇。

     國王懂得這一點,他憎恨貴族階級。

    雙方都努力削弱對方。

    每一方所失去的東西都落在人民手裡。

    這兩個盲目的力量——君主專制和寡頭專政——都沒看出,它們是在為第三者——民主政體——服務。

    在上一世紀,能夠絞殺斐勒茲爵士那樣一個貴族,對國王說來是多麼痛快的事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他們是用絲繩子絞死他的。

    多客氣! “我們決不絞死一個法國的爵士。

    ”黎塞留公爵驕傲地說。

    同意。

    他們不過砍掉他的腦袋。

    還要客氣呢!芒模倫西一坦卡維爾簽名時總是簽“法國和英國的爵士”,把英國的爵位放在第二位。

    法國的爵士地位比較高,權力比較小,保住的地位比權力高,優先權比統治權大。

    他們和英國爵士的區别,正如虛榮心和驕傲的區别。

    對法國的爵士來說,能夠比外國親王、西班牙的大公和威尼斯的貴族占先;讓法國的元帥、總指揮和海軍上将在議會裡坐坐小凳子(哪怕他是土魯斯伯爵或者路易十四的兒子也要坐在那兒);辨别哪些公爵是從父系,哪些公爵是從母系繼承來的;使普通伯爵(如阿爾瑪尼亞伯爵或者阿爾培伯爵)的地位和上議員伯爵(如厄弗洛伯爵)的地位保持一定的距離;研究法國的爵士滿了二十五歲,在什麼場合應該戴聖神勳章,什麼場合戴金羊勳章;設法使議院年資最老的于賽公爵跟宮廷年資最老的特來維爾公爵對抗;規定選舉人應該有多少侍從和馬車的馬匹;讓首相叫他們“大人”;争論馬恩公爵的上議員資格是不是跟歐伯爵一樣從一四五八年開始的;從斜對角或者從牆邊穿過大廳;諸如此類,都是重大的事件。

    對英國爵士來說,隻有航海法,宣誓條例,征募歐洲軍隊,海上霸權,驅逐斯圖亞特王朝,與法國作戰等等,才是大事。

    一邊是禮教高于一切;一邊是主權高于一切。

    英國爵士有實際收獲,法國爵士徒有虛名。

     總的來說,上議院是進步的開端;對文明來說,這是個了不起的成就。

    它有替一個國家莫立基石的光榮。

    它是人民團結的第一個表現:英國人的抵抗力量,這個隐秘的和所向無敵的力量,就是在上議院裡産生的。

    男爵利用一連串打擊王朝的法規,替王朝的最後崩潰開辟了道路。

    上議院到了今天,才對他們不情願做的,不知不覺做出來的事情,感到詫異和悲傷。

    不過事已至此,無法挽回了。

    這哪裡是什麼讓步!這是物歸原主。

    這一點,老百姓并不是不知道。

    “我賞給你們,”國王說。

    “我收回自己的東西,”老百姓說。

    上議院以為它建立的是自己的特權,誰知卻變成了人民的權利。

    兀鷹(貴族階級)孵鷹蛋(自由)。

     今天,蛋殼破了,鷹在天空翺翔,兀鷹快要死了。

     貴族階級奄奄一息,英國卻在壯大。

     不過,我們應該替貴族階級說幾句公道話。

    它曾經跟王朝抗衡,勢均力敵。

    它阻止了君主專政,建立起保護人民的栅欄。

     現在讓我們謝謝它,把它埋葬起來吧。

     第三章從前的西敏寺大廳 西敏寺旁邊有一座古老的諾曼底皇宮,在亨利八世時被燒毀。

    兩邊的偏殿幸免于難。

    愛德華六世把上議院和下議院分别設在這兩個偏殿裡。

     現在兩個偏殿和兩間大廳都不存在了。

    已經全部翻造了。

     我們已經說過,現在再說一遍,今日的上議院與往昔的上議院已經毫無類似之處。

    在拆毀舊殿的時候,他們或多或少的把往昔的習慣也拆毀了。

    掘紀念碑的丁字鎬對法律和習慣也有影響。

    一塊古碑倒下來的時候,不會不帶走一條古老的法律。

    把一個一向設在方廳裡的元老議會遷到圓廳裡,它就不再是同樣的東西了。

    軟體動物的形狀是随着外殼變的。

     如果你希望保存一件古老的事物,不管它是屬于人類的還是屬于神的,是一個法典還是一種教義,是一個古代貴族制度還是一個祭司制度,千萬不要去修理它,連外表也不要動。

    頂多打上一個補釘就夠了。

    譬如說,耶稣會就是天主教教義的補釘。

    對待建築物同對待一種制度是一樣的。

     陰影應該留在廢墟裡。

    衰老的權力在新裝飾過的屋子裡是不會舒服的。

    荒蕪的宮殿配上破破爛爛的制度最合适。

     叙述昔日上議院内部的情形,等于叙述完全陌生的事物。

    曆史就是黑夜。

    曆史沒有第二種面貌。

    凡是退出舞台的東西,沒有不立刻消失在朦胧裡的。

    布景一換,一切都忘掉了。

    往事的同義詞是:不為人知。

     英國爵士們的法庭設在西敏寺大廳,最高的立法廳設在一間特殊的大廳裡,叫做“爵士之家”,houseofthelords。

     除了不經國王召集從來不開會的英國上議院以外,西敏寺大廳裡還有兩個大法庭,它們的權力雖然比上議院低,但是比其他一切司法機關的權力都高。

    在大廳上層,它們占用兩間毗連的套房。

    第一個是禦席法庭,規定由國王出席主持;第二個是大法官法庭,由大法官出席主持。

    前者是“正義”法庭,後者是“慈悲”法庭。

    大法官可以奏請國王開恩赦免;不過這是罕有的事。

    這兩個法庭現在還存在,它們解釋法律,作一些修改;法官的技巧在于把法典雕成判例。

    通過這個操作,讓法律盡可能地産生一些公道。

    西敏寺大廳是一個制造法律、适用法律的莊嚴的神殿。

    這個大廳的圓頂是栗木的,蜘蛛不可能在上面結網。

    其實法律裡的蜘蛛網已經夠多了。

     這兒又是法庭又是議會。

    這兩個東西組成了至高無上的權力。

    長期議會自從一六四○年開始以來,就感覺到需要這一把對革命有利的兩刃利劍。

    因此長期議會聲明它不但有立法權,同時還有司法權。

     這個雙重的權力,從遠不可考的時期起,就賦給上議院了。

    我們剛才說過,法庭設在西敏寺大廳,立法廳設在另外一間大廳裡。

     這個另外的大廳,也就是“爵士之家”,是一個狹長的屋子。

    白天,光線從四個深深嵌在屋頂上的窗戶裡透進來,除此以外,國王的華蓋上面還有一個帶窗簾的、有六塊玻璃的牛眼窗。

    夜裡,除了裝在牆上的十二座半圓形的多支蠟燭台以外,并無其他的照明設備。

    威尼斯的元老廳比這兒還要暗。

    這些掌握生殺之權的貓頭鷹喜歡昏暗。

     爵士們聚會的大廳上面是一個拱形圓頂,梁是金黃色的,還有許多多面體塑像。

    下議院的大廳是平頂的。

    君主國的每一個建築物都有它的意義。

    爵士們的長廳,一頭是門,另外的一頭是國王的寶座。

    離門幾步的地方橫着一道木栅,類似一條邊界,說明平民到此為止,再過去就是爵士們的地盤了。

    在寶座右首是一個壁爐,上端有紋章,另外有兩個大理石浮雕,一個内容是五七二年卡司窩弗征服不列颠人的勝利;另外一個是丹斯塔布爾城的地圖,上面有四條大街,類似世界的四個部分。

    國王的寶座是放在一個有三級台階的平台上的。

    寶座叫做“國王的椅子”。

     兩邊牆壁上挂的是伊麗莎白賜給爵士們的壁毯,上面是一幅幅的西班牙無敵艦隊從離開西班牙起、一直到在英國面前覆滅為止的連環畫。

    巨大的船身都是金線和銀線繡的,因為年深月久,已經發黑了。

    寶座右首,在蠟燭台隔開的挂毯那兒,放着為主教們預備的三排席位;左面放着為公爵、侯爵和伯爵們預備的三行席位,排列成行,一層一層的,中間留着走道。

    第一排三個凳子上坐的是公爵,第二排三個凳子上坐的是侯爵,第三排三個凳子上坐的是伯爵。

    子爵們的席位是橫列在寶座對面的,在子爵背後和木栅中間才是男爵們的兩條凳子。

    寶座右首的高凳子上,坐的是坎特伯雷和約克的兩位大主教;中間一排席位上坐的是倫敦、窦漢姆和溫徹斯特的三位主教,其餘的主教都坐在下面的凳于上。

    在坎特伯雷大主教和其他的主教中間有個極大的區别,大主教是“上天指定的”主教,其他的主教,不過是“上天認可的”主教。

    在寶座右首,還有一個替威爾士親王設的座位,左首則是一些為皇族公爵預備的折疊式的椅子;在這些椅子後面有一級台階,那是專為未成年的爵士們設的席次,他們沒有發言權。

    到處都是百合花,爵士們以及國王頭頂上的四壁上,飾着巨大的英國國徽。

    爵士們的兒子和貴族階級的嗣子都站在華蓋後面和牆壁中間,有權觀看辯論。

    在大廳盡頭的寶座和三面上議員的議席中間,留着一塊很大的四方形空地,鋪着華麗的地毯,交織着英國國徽,放着四個羊毛坐榻:一個在寶座前面,上面坐着大法官,兩邊放着權标和大印;一個在主教們的席位前面,上面坐着裁判官,他們是國家的顧問官,有權投票而無權發言;一個在公爵、侯爵和伯爵們前面,上面坐着國務大臣;還有一個在子爵和男爵們前面,上面坐着皇家書記官和議會書記官,并且有兩個屬員伏在上面跪着寫字。

    在這個地方的正當中,是一張很大的桌子,鋪着桌布,放着一卷卷的文件、記錄冊子、傳票和幾隻巨大的雕花銀墨水壺,四隻角上放着高蠟燭台。

    爵士們根據年資,也就是說,每人依照自己的爵位建立日期就座。

    席次根據爵位劃分,同樣的爵位又以年資區别前後。

    在木栅那兒站着黑杖侍衛長,手裡拿着權杖。

    門裡邊的是侍衛軍官;門外邊的是黑杖司儀官,他的職務是在開庭時用法國話大叫三次:“開——喲!”把重音放在第一個字上,聲音特别嚴肅。

    司儀官旁邊站着大法官的持權标的律師。

     在皇家的儀式中,普通的爵士們戴冠冕,神職爵士們戴主教帽。

     大主教的帽子上繡着公爵冠;普通的主教因為地位比子爵低,帽子上繡着男爵帽。

     我們應該指出一個有教育意義的奇怪現象。

    在寶座、主教和爵士們的席位中間的這個方形空地上,跪着官員。

    這跟法國開國時兩個朝代的古議會的情形相同。

    法國政權的表現方式也如同英國的一樣。

    遠在八五三年,英克馬寫了一篇deordinationesacripalatip①,他描述的簡直就是十八世紀西敏寺上議院議會的情形。

    委實奇怪!現場記錄遠在九百年前就已經寫好了。

     ①拉丁文:《皇家會議一瞥》。

     曆史是什麼?曆史是把古人的事情告訴現在的人。

    英克馬卻恰恰相反,把現在的事情告訴古人了。

     議會必須七年召開一次。

     上議員們關着門秘密讨論。

    下議員的辯論則是公開的。

    公開貶低身分。

     爵士的數目沒有限制。

    召集上議員是對王權的威脅。

    這是統治的手段。

     在十八世紀初期,上議院的名額已經很多了。

    後來還在不斷地增加。

    削弱貴族階級是個有政治意義的策略。

    伊麗莎白把貴族階級壓縮到六十五名爵士,大概是犯了錯誤。

    數目越少越厲害。

    在集會中,會員越多頭兒越少。

    詹姆士二世懂得這一點,他把上議員增加到一百八十八人,或者說一百八十六人,如果我們不把寝宮裡的樸茨茅斯和克利夫蘭兩位公爵夫人算進去的話。

    在安妮做女王的時候,連主教計算在内,一共是二百零七個爵士。

    如果不把女王的丈夫肯伯蘭公爵計算在内,一共是二十五位公爵,最早的是諾弗克公爵,他是天主教徒,沒有列席;後進的是劍橋公爵,漢諾威的選帝侯,雖然他是個外國人,卻出席參加議會。

    溫徹斯特是“英國獨一無二的”侯爵,如同阿斯托加是西班牙獨一無二的侯爵一樣;他是雅各賓黨人,沒有出席。

    有五位侯爵,最早的是林賽侯爵,末一個是羅狄安侯爵。

    七十九位伯爵,最早的是德貝伯爵,末一個是伊斯來伯爵。

    九位子爵,最早的是希爾佛爾子爵,末一個是隆斯德爾子爵。

    六十二位男爵,最早的是阿布加文尼男爵,末一個是赫維男爵,赫維爵士是最末了的男爵,稱為“殿後上議員”。

    至于德貝,因為他前面有牛津伯爵和什留斯布裡及肯德伯爵,所以在詹姆士二世時是第三位伯爵;可是到了安妮在位的時候,卻變成了最早的伯爵。

    還有兩位大法官的爵位已經從男爵的名冊中消失了:一個是維魯南男爵,曆史上承襲這個爵位的是培根爵士;另外一個是維姆男爵,曆史上承襲這個爵位的是傑弗理!兩個可怕的名字。

    在一七○五年,二十六位主教隻有二十五位出席,吉士特的主教職位是一個空缺。

    在主教當中,有些是爵位很高的貴族,如牛津的主教威廉-泰爾波,是新教的首領。

    其他的都是些卓越的博士,如約克的大主教約翰-沙普,做過瑙威池修道院院長;羅徹斯特的主教詩人托馬斯-斯普刺特,是個患中風的老頭兒;還有林可恩的主教韋克,他後來死在坎特伯雷大主教的任上,是波胥埃的勁敵。

     在重要的關頭上,這一群莊嚴的爵士接到了國王召集議會的通知以後,穿着長袍,頂着假發,戴着主教的高冠或者帶羽毛的帽子,靠着議院的牆壁各就各位;他們一排一排的腦袋和牆上在暴風雨中覆滅的、隐隐約約的無敵艦隊,都仿佛在說:“連暴風雨也服從英國的命令。

    ” 第四章從前的上議院 格溫普蘭的授爵儀式,從他進入禦轅門起一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