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16章 足智多謀的貴族在他認為城堡的客店裡的遭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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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話仿佛在聽天書,莫名其妙,雖然她們能夠猜測到那無非是些願意效勞之類的殷勤話。

    她們還不習慣于這種語言,面面相觑,覺得這是個與其他人不同的人。

    她們用客店裡的套話表示感謝,然後便離開了。

    醜女仆去看桑喬的傷。

    他同唐吉诃德一樣需要治療。

     腳夫已經同醜女仆商量好那天晚上要共度良宵。

    醜女仆對腳夫說,待客人們都休息了,主人也睡覺了,她就去找腳夫,讓他随心所欲。

    據說這位善良的女仆隻要說了這類的話,即使是在山裡許的願,并沒有人做證,她也會如期赴約。

    她覺得自己很大方,對自己在客店裡做這種事并不感到低人一頭。

    她曾多次說,她生來就倒黴,總是有不幸和苦難。

    唐吉诃德那張拼湊起來的又硬又窄的破床擺在庫房中間,後面擺的是桑喬的床,上面隻有一張草席和一條毯子。

    那毯子不像是毛的,倒像是破麻布的。

    再往後是腳夫的床,像前面說的,那床是用馱鞍和兩匹最好的騾子的裝備拼湊成的。

    他總共有十二匹騾子,個個都膘肥體亮,遠近聞名。

    據這個故事的作者說,他是阿雷瓦洛的腳夫大戶。

    作者特意提到他,也很了解他,據說還和他有點親戚關系。

    錫德-哈邁德-貝嫩赫利是個對所有事情都喜歡刨根問底,而且記事準确的作者,這點很容易看出來,因為他對所記錄的情況事無巨細,都一一提及。

    那些讨厭的曆史學家可以向他學習。

    那些曆史學家凡事都叙述得簡短扼要,大概是出于粗心、惡意或者無知,把最關鍵的東西剛送到嘴邊,卻又略去了。

    《塔布蘭特-德裡卡蒙特》和另一本叙述托米利亞斯伯爵事迹的著作的作者是多麼準确地描述了一切呀! 且說那位腳夫照看完他的牲口,喂了第二遍草料,就躺在馱鞍上靜等那極其守時的醜女仆。

    桑喬敷好了藥膏也躺了下來。

    他想睡覺,可是背上疼得厲害,睡不着。

    唐吉诃德的背也疼,一直像兔子似的睜着眼睛。

    整個客店一片寂靜,隻有大門中央的一盞燈還發出光亮。

    這種甯靜,以及這位騎士對那些導緻他瘋癫的書中種種情節的回憶,使他産生了一種荒唐至極的想法。

    他想象自己來到了一座著名的城堡(前面說過,他把自己投宿的所有客店都看作城堡),店主的女兒是城堡長官的小姐。

    她被自己的風度折服了,已經愛上了自己,答應那天晚上瞞着父母來陪他好好睡一覺。

    這些杜撰的幻景使他仿佛覺得确有其事,于是開始不安,覺得考驗他是否忠誠的時候到了。

    他在心裡告誡自己,一定不能背叛托博索的杜爾西内亞,即使希内夫拉女王和她的侍女金塔尼奧斯來了也不能動心。

     唐吉诃德正在胡思亂想,恰巧那個阿斯圖裡亞斯女仆赴約的時間到了。

    她穿着襯衣,光着腳,頭發盤在一個用絨布做的發套裡,蹑手蹑腳地摸索着溜進他們三人的房間裡,準備同腳夫幽會。

    她剛走到門邊,唐吉诃德就察覺了。

    雖然身上塗着藥膏,背很疼,唐吉诃德還是坐在床上,伸出雙臂來迎接自己的美麗夫人。

    阿斯圖裡亞斯女仆全神貫注地悄悄伸着手找她的情郎,手碰到了唐吉诃德的胳膊。

    唐吉诃德用力抓住女仆的一隻手腕,把她拉過來,讓她坐在床上。

    女仆吓得不敢言語。

    唐吉诃德又觸摸到女仆的襯衣。

    那襯衣雖然是用粗布做的,可唐吉诃德還是覺得它薄如細紗。

    女仆的手腕上戴着玻璃珠串,于是唐吉诃德仿佛看到了東方的明珠。

    女仆的頭發在某種程度上像馬鬃,可唐吉诃德卻把它當作阿拉伯光彩奪目的金絲,照得太陽黯然失色。

    她的呼吸無疑散發出一股隔夜色拉的味道,可唐吉诃德覺得它是那麼芬芳馥郁。

    最後,唐吉诃德在頭腦裡把她想得跟書裡的一位公主一模一樣。

    那位公主就像剛才描寫的那麼迷人。

    她被愛情驅使,來看望受傷的騎士。

    唐吉诃德已經鬼迷心竅,無論是對女仆的觸摸還是她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