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正勝邪消 天外來佳俠 虹飛電舞 場中見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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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上,負氣脫離,拜在南疆哈哈老祖門下。

    後因慈雲寺、大雪山兩次受挫,複仇念切,苦煉法寶,法力越高。

    照說仍非峨眉之敵,但是近年哈哈老祖劫後之身已然修複,此老雖是旁門,法力高強,不可思議。

    昔年遭受那麼厲害的道家四九天劫,也隻最後疏忽,走火入魔,不曾喪了形神。

    這多年來苦修,神通更大,聞說已成不死之身,委實是各正派最厲害強敵,與軒轅老祖、廾(音姬)南公鼎足而三,同為仇敵克星。

    曉月禅師是他越衆特為拔擺的大弟于、衣缽傳人,如能拜在他的門下,不特複仇有幾分指望,于本身修煉更有益處。

    先前因聽人說,曉月自鹿清、朱洪二徒為敵人所殺,自知美質難得,是好的人俱被仇敵物色收羅了去,人數又多,決打不過,有了徒弟,出去遇上,自受挫辱,反多好些牽累。

    除了前收弟子外,在大仇未報以前不再收徒,所以自己雖和韓枋交厚,不曾托他引進。

    這時忽然聽說曉月奉了師命,又在廣收門人,遇此良機,怎肯錯過?心中大喜,聞言便改初念,立即随往南疆,果然一請即允,便拜在曉月門下修煉道法,才一兩年,便值三次峨眉鬥劍,曉月師徒慘敗遇劫。

    公孫武僥幸得免,逃往深山之中隐名潛伏,久已不敢出頭。

    過了數年,因喜江南山水之勝,并避峨眉、青城兩派敵人耳目,去往閩、浙交界深山之中建一紅雲寺,自号紅雲羅漢大顯,始而隻是建立廟字,開種地畝,收些徒弟,厚自奉食。

    年時一久,漸漸出來走動,又遇見舊日一些峨眉漏網的同黨,互相往來,雖然故态複萌,想起昔年幾次死裡逃生,性命呼吸,也還常存戒心。

    這次被花四姑所約各妖人輾轉請了前來。

     公孫武見過大陣仗,以為區區武家對敵,近年各正派長老多已道成仙去,一幹後輩因奉師命,道家千三百年劫運與四九重劫已然過去,一幹異派也殺戮殆盡,門下弟于自師去後,隻許各自在山修煉,除十年一次出山,專尋水旱瘟疫之區修積那救人多的大善功外,無有要事輕易不許下山,近年已難得聽說有仇敵蹤迹。

    就說諸幫中約有兩三個精通飛劍的異人,俱非以前那些仇人之比,決不在自己心上。

    特意問明日期,在頭一晚同了兇僧雷珠飛來。

    一到略間對方能手,均是未見過的人物,益發認為無足重輕,大模大樣,力任全局,吩咐撤去守望,無須設備,一切由他。

    在座谙好人連同昆侖派三劍仙,雖覺敵人未可輕視,因知大顯曾拜曉月為師,行輩較高,既出大言,當有實學,未交過手,不知深淺。

    呂憲明。

    郭雲璞等和二兇僧相識的幾個妖邪稍微示意相勸,餘人均未開口。

    哪知吹得越大越是稀松,上來和敵人一面未交,先吃台下一個不相幹的人鎮住,當時羞了個面紅頸漲,呆在座上答不出話來。

     呂、郭二妖道雖看出當時情勢不是佳兆,二妖僧尚且不行,自己也必難取勝,一則當着許多人,面子上太下不來;二則諸平和樊、簡二人俱隻聞名多年,不曾交過手,不似大顯創巨痛深;驟出不意,遇到生平唯一克星,聞聲膽怯,望影心寒。

    見二妖僧吃敵人數罵了幾句,立即收勢斂氣,噤若寒蟬;先前搶着出場的幾個同黨,本來氣勢洶洶往對面擂台上飛撲,自從簡潔突由斜刺裡飛來,淩空一撞,将洛陽三傑一齊擊落在地,這等從來未見的驚人本領,誰還敢輕于嘗試?不由全住了步,跟着敵人又将飛刀禁住,并把花、蔡兩黨恃若靠山的為首二妖僧用幾句話鎮伏,益發膽怯不前;恰好擂台上黑摩勒、祖存周、江明、童興、蒲青、蒲紅等六個敵人,已被敵黨首要馬玄子等人喚回西台,自知上去叫陣也是白送,隻得就此收勢抽身,各自讪讪的退了回來。

    台上死人已被搭下,打得那麼烏煙瘴氣的一座大擂台,變得空無人影。

    再看西台敵人,正與新上台的三四人互相引見,笑語寒暄隐約可聞,言動安詳,直似沒有這場兇殺光景。

    主人花四姑同了幾個心腹花黨面容慘變,正在彼此對看,說不出一句話來。

    蔡烏龜似也知道厲害,适才冷笑不忿之狀已然斂去,正和新到兩同黨交頭耳語,一面拿眼瞟着正面台上。

    經此一來竟變成了僵局。

    越想越難堪。

    自己受人之托,滿拟對方就約了幾個武家也決非對手,哪知到後情勢日非,對方能手越來越多。

    先聽說有丐仙呂-、司空曉星、馬玄子等會劍術之人在内,還不十分在意,今日一見,竟還約有不少異人。

    現在雙方優劣已分,來時所練陣法就不被人盜毀,也難取勝。

    唯一指望,隻有夏雲翔所約那位前輩高人到此,或能轉敗為勝,偏又遲不見來。

    看敵人從容自得之狀,直把自己這面視若無物,照此受制僵逼下去也不像話。

    莫如與敵人先鬥一場,就便不敵,也可遁走,終比幹坐着受氣受辱強些。

     念頭一轉,方要起身出鬥。

     昆侖派秦瑛、夏雲翔、仇去惡三人終是年少氣壯,明知強敵當前,無如這等受制的僵局丢人太甚。

    先還想衆妖邪上來說得嘴響,二妖僧雖被鎮住,總不至無人接場。

    及見全部面面相觑,一人不動,覺着挨時越久恥辱越重,不由氣往上撞,也和呂、。

    郭二妖道存着差不多的心理,打算先鬥一場,勝固難能,隻要挨到救星到來,倘然真要不敵,便同遁走,去催那前昨兩晚所約幫手速來,省得難受。

    心忿諸妖邪膽小無恥,互相看了一眼,朝衆微笑一聲便自起立,恰與呂、郭二妖道同時飛向台口。

    呂、郭二妖道自是好猾,故意謙讓,秦。

    夏、仇三人上前,自身也不回座,觀看動靜,相機行事。

     三人中秦瑛火性較大,心想反正是這回事,也不答理呂、郭二妖道,正指西台,想要發話。

    花四姑明知危機隐伏,事已危急,終以身家在此,數十年辛苦敗于一旦,不舍離去,正在示意苗氏兄弟合打主意避開,心中盤算事敗抽身之策,見秦。

    夏、仇、呂、郭五人同時挺身上前,對方有好幾位飛仙劍俠一流人物,如若隔台飛劍對敵,一敗便不可收拾,萬分逼迫之中,仍欲苦心保全,留一餘地,忙喝道:“此是主台,諸位真人如欲出場,仍請按規前往擂台之上互見高下好了!” 秦瑛知她心理,暗笑:老花婆到此地步,還在私心自用,欲圖保全。

    對面這夥人遲不發難,明是想等你人到齊一網打盡。

    不敗則已,一敗,任你怎說也難逃死。

    用這心機,徒自怯敵丢人,有何用處?心中有氣,不便發作,接口應得一個“好”字,當先縱遁光往擂台上飛去。

    夏雲翔、仇去惡朝呂、郭二妖道看了一眼,也自跟蹤飛往。

    呂、郭二妖道知被三人輕視,覺出不是意思,暗罵:昆侖小輩!你們出世才隻幾年,向沒見過大陣,怎知敵人厲害!稍有幾分勝望,我們早出去了,哪會由你逞能,此是出于意外的強仇大敵,比你還強得多的,身後不知多少。

    有一吃虧,全都引來,便你本門長老遊龍子韋少少、小髯客向善之流也惹他不起,何況于你!慢說決不能取勝,就能僥幸一時略占上風,結局隻有更糟,也是不了。

    這原是因後援未來,局面太僵,出場敷衍待援,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你犯怎的,我倒看看你有什法力本領能占上風?便不往擂台上去,隻站台口冷眼旁觀不提。

     這裡秦瑛、夏雲翔、仇去惡三人縱遁光飛到擂台之上,本是秦瑛在前。

    夏雲翔因對方首要俱是各正派中有名人物,像司空曉星、馬玄子、李鎮川、寇公邏諸人俱還與自己師長相識,雖然雙方交誼不深,總算是師執老輩。

    這些人,除司空曉星昔年因犯教規,未得峨眉上乘心法,後又失去飛劍,隻憑自身所練劍氣,還能與之一拼外,餘人俱系能手,新來的兩三人更是出了名的難惹,憑自己的飛劍法力,均非其敵。

    這次被逼出場原非得已,隻是緩兵之計,挨得一時是一時,免除僵局難堪。

    話如得體,諒想對方多少總留一點香火之情,不緻被其斬盡殺絕,否則敵人見自己是昆侖門下,雖不緻下毒手殺害,保不住被他制住盡情侮弄,叫你死活都難,衆目之下,其何以堪!一見秦瑛氣勢激昂,恐他忿極任性,說出不好聽的話來激怒對方,鬧得少時無法落場,徒自口頭快意一兩句,幹事無補,結局隻多吃虧,豈不冤枉?一落地,不等秦瑛開口,先搶向前,用手微擺,朝秦、仇二人略微示意,不令發話,然後轉面,向着西台把手一拱,說道:“朋友聽者,這次比擂,雖然雙方言明一對一比鬥,互相量力,出場交手。

    但前兩場俱廣幫人先上場,貴幫料敵派人,自然占了先機,比到未場,又有劍術能手突出作梗,以緻武功沒法再比。

     如今比武一層廣幫甘拜下風,改由雙方各請朋友登場,仍是一對一,另比飛劍法力。

    因貴幫久不命人出場,仍是量敵而動,似此相持,有勞各方友好前輩在此久候,也不是事。

     為此我師弟兄三人不自量力,冒昧登場,向諸位領教。

    不過話須言明,貴幫所約朋友中,有幾位老前輩與愚兄弟師長有交。

    雖然為友助拳當仁不讓,但是尊卑之禮不可以廢。

    好在貴幫所請道術之士甚多,當不隻此數位,但是愚兄弟未學新進,功力有限,貴幫也不緻無人可派,非驚動諸老前輩不可。

    愚兄弟也并非怕事,諸老前輩必欲不吝賜教,愚兄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明知尊卑懸殊,法力淺薄,既已臨場,那也無法,說不得隻好将來拼受師責,冒犯威嚴,勉力奉陪,以盡朋友之義,勝敗榮辱皆非所計了。

    ” 秦瑛先因座席與西台相近,不便老向對方注目,後來諸敵人有好幾個俱未看見,隻覺崖上飛落那老者好似面熟,隻想不起哪裡見過,及至負氣貿然出場,由主台飛往擂台,空中斜視,瞥見老者身後侍坐着四個少年,兩個是适才上場的蒲青、蒲紅,另兩少年一名蒲江。

    一名蒲藝,俱都見過,一個并還與本門諸師長有過往還,又是一位師執。

    晃眼飛落台上,猛想起那老者正是這散仙蒲艾的族長兄,不禁大吃一驚,不願發話。

    再偷眼一看,蒲藝正朝自己搖手示意,更知要糟,來時勇氣便挫去了一半。

    夏雲翔和他一樣,先不曾看見蒲藝、蒲紅,那老者更是聞名未見,還在防他性暴把話說錯,哪知秦瑛早已色厲内在,不知如何說法是好了。

     夏雲翔說時,見浙幫丐首邢飛鼠本欲起立,吃身側一個道裝瘦子止住,邢飛鼠便未再起,直到把話說完,對方等了一會,仍無應聲。

    夏雲翔無奈,又說二次,要浙幫派人上場比劍鬥法。

    那黑瘦道人突地在座上把眼一瞪,罵道:“你這娃,怎的不要臉!又要想代人撐場面,又怕吃虧。

    這(音至)搭是精劍術的,都是你的伯叔老輩,你先前又打了招呼,誰還與你這三個蠢娃一般見識!你們想等老秃驢,我們也是想等老秃驢他們來齊了再燴雜碎,難得心思一樣。

    你三個呆在這裡,看老潑賤和那些妖孽等報應,彼此安靜一會多好,偏不安分,非給你師父丢人不可。

    怎啦?能走則走,不要不到黃河心不甘,非給這夥驢日的狗男女送終,那就乖乖的滾回去等着!” 夏雲翔隻知秦嶺三公與師父相識,他僅認得寇公遐一人,婁公明從未見過,雖然明知不好惹,一聽對方的話如此難聽,道出自己心病。

    衆目之下,便是泥人也有土性,怎不羞惱成怒?又是一個外和内剛的性情,不發急時比較秦、仇二人慎重,表面看似沉穩,一經激怒便無顧忌。

    暗忖:這是何人,如此可惡?勢成騎虎,便為此送命,也不能被人幾句話便唬回去!不禁大怒,喝道:“瘦鬼欺人太甚!我不過因你們有人與家師相識,不得不在事前打個招呼,略盡禮數。

    先已說過,真要有人見教,我也不惜周旋,誰還怕事不成!有本領隻管上台,倚老賣老,出口傷人,有什用處!”秦瑛卻見過婁公明,一則當面受人欺辱,惡氣難受,并且話已發出,隻得聽之。

    夏、秦、仇三人俱當對方必要出手,各自戒備。

    秦瑛不便當人警告夏雲翔,那是秦嶺三公中最難惹的一個,正在悄囑仇去惡小心。

    哪知雲翔把話說完,瘦子仍若無事,隻回顧擂台笑道:“秦瑛,不必囑咐你那同伴小心。

    他一人發歪,與你兩個無幹。

    我此時和多年未見的老朋友重逢,還沒工夫理這類松娃呢。

    ”說罷便回身過去,不再答理。

     這時,中、東兩台一千妖人盜黨全被西台上人鎮住,隻管憤極,進退兩難,個個面上挂不住,一齊拿眼望着擂台上三人,俱盼出手,哪怕打不過,好歹也解了僵局,免去幾分恥辱。

    那西台為首諸人依然言笑自如,無人理睬。

    夏雲翔見狀,益發怒火上升,忿不可遏,怒喝:“瘦鬼隻說便宜話,不敢上場,算什人物!再不出鬥,我要撇開這場面,單獨等你見個高下了。

    ”連問兩次,對方隻和新來那老者絮絮不休,竟連頭也不回。

    恨到極處,把心一橫,厲聲大喝:“我并不知你這瘦鬼是何許人物,既然口出狂言,必有本領,再不出鬥,我飛劍來了!”口說着話,見對方仍是未答,實忍不住,把手一揚,一道青光疾如電掣,隔台飛去。

    兩台相去隻十丈左右,劍光如虹,眨眼即到。

    衆人俱以為對方如是道術之士,必定起身飛劍迎敵,否則旁人也必出手。

    誰知對方仍如未覺,眼看飛劍已到瘦子身前,對方尚無準備。

    按說對方便是會家也難抵當,猛瞥見一道紅亮的光華由對方身側飛起,忽聽瘦子大喝:“徒兒停手!你那劍,他這樣鐵片吃不住,快收回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兩道光華微一接觸之際,隻聽地的一聲響,瘦子早伸手一把将那青光搶了過去。

    另一道光華,原發出的,也被主人收回。

    衆人一看,那人正是黑摩勒,手持一口奇怪寶劍,與真劍無異,隻是精光燦爛,随着揮動之勢,帶起丈許長的光華伸縮不定,正在人鞘。

    再看夏雲翔的飛劍,吃婁公明抓在手上,先和靈蛇也似兩頭不住顫動。

    婁公明罵道:“不要臉的東西!到我手上,還敢強麼!惹我性起,立時教你還成一根破;日鐵條,以後叫花子沒了蛇耍,看你怎辦?” 夏雲翔早年因得師父昆侖名宿小髯客的期愛,入門不久,便将随身多年的飛劍賜與。

     初傳授時曾說,此劍乃戰國時,古冶子采取五金之精煉來鑄劍的原質,當時沒有用完,将此百煉精金埋藏在北嶽恒山與終南山兩處。

    恒山所藏,金質最純,已被人得去。

    終南山所藏,共隻不到百斤,經本派諸長老合力尋取,費了不少心力才發掘出來,又同下了十多年苦功,共煉成七粒劍丸。

    不用時隻是青瑩瑩一個寸許大小晶丸,發出手去便是一道青虹,按用劍人的功力深淺發揮威力,随意取人首級于百裡之外,為本門獨有的飛劍。

     因喜自己根骨頗佳,向道精誠,現在奉命下山行道,尚無利器防身,為此不到年限,破例贈與,并有“劍在人在,劍亡人亡”之言。

    近年已練到身劍合一地步。

    這類飛劍神妙非常,就說對方是些有名人物,劍術較高,自己功力不到家,至多相形見绌,絕無毀損被奪之理,萬想不到會被敵人空手捉去。

    這一驚非同小可!劍乃本門七劍之一,關系師門榮辱,死活尚在其次,如何可以失去!急得忙運玄功回收時,誰知劍光被敵人握住,直似生了根一般,隻是兩頭亂顫,掣動不休,在用全力,竟收不回來。

    再繼對方又在發話,此時已知敵人法力不比尋常,說得出定做得到,又說不出軟話,眼睜睜望着敵人,急得通體汗流,頭上青筋亂迸。

     正在憂急,無計可施,婁公明知他情急心慌,回臉笑道:“莫着急。

    你這娃沒品行,好好人不做,與賊花婆妖邪同流合污,目無尊長,不聽好話。

    本想将這根破舊鐵條還原,量你也沒法回去。

    現既知道害怕,看在你師父向胡子分上,還給了你,但我不叫你看點顔色,還當我吓你玩呢。

    還是可還,這三天之内是不能由心使用的了。

    這次不過略加做戒,再蹈前非,老漢就不講情面了。

    那兩個娃要不服氣,不妨出手試試,如肯聽話,乖乖走開。

    呂憲明、郭玉璞兩個驢日的妖道,不和你們搶着出場,還在中台口等着麼?我沒工夫,自有别人會收拾他。

    劍丸接着,快讓妖道上來,省得他表面裝腔,暗中取巧,看你們現眼得意。

    叫我看着生氣,索性把賊花婆這些靠頭都給收拾了,再等老秃驢來送死,倒消停,”随說,雙手抓住劍光,合攏搓了兩搓,劍光立即縮小,晃眼化作一粒青光四射的晶丸。

    在座諸人正暗贊神物利器果自不凡,婁公明用手一揚,已隔台擲去。

     夏雲翔早聽秦瑛說了對方是誰,哪裡還敢還言!一見青丸飛起,驚喜交集,忙運玄功一收,那劍丸到了空中仍是舒展,化成三四尺長一道青光往手中飛落,隻是光華減短了不少,料知受創不深,對方三日之言不假,心才放定。

    收劍以後,情知自己這面三人無力相抗,念頭一轉,立即說道:“後輩等不知你老人家便是秦嶺婁老前輩,适才多有冒犯,尚乞鑒諒,甘拜下風,謹遵台命便了。

    ”說罷,回向中、東兩台,舉手說道: “愚弟兄此來本想略效綿力,無如道淺力弱,浙幫約有不少師執老前輩。

    适才已拜下風,難再腆顔久停,隻好知難而退。

    好在鐵帚禅師先聞有馬老前輩與呂丐仙在此,便要前來,不全由于愚兄弟的情面,大約少時即至。

    現婁長老指名要呂、郭二位道友出場,請各量力赴約。

    愚兄弟諸多愧對,實非得已,暫且告辭了。

    ”說罷,朝秦、仇二人使一眼色,首先離台飛走。

     仇去惡與主人并無淵源,原被秦、夏二人約來,到後看見一班妖邪,心早不以為然,隻是主人禮待優隆,又有秦、夏二人同門至誼,不便舍下而去。

    這一上台,看出情勢不妙,越發後悔,夏雲翔一走,立即相随飛起。

    隻秦瑛一人黨着去留雖都是面上無光,這等走法未免愧對主人,好歹也等所約的救兵到來,雙方見過勝負再走。

    本想示意攔阻,無奈夏、仇二人走得太快,及聽花、蔡兩黨中人多在冷笑,再留也是難堪,略一遲疑,也就跟蹤破空飛去。

     花四姑是一心慮禍,見狀隻是憂急,還不怎樣。

    蔡烏龜卻在東台上氣急得手足冰涼,雖然心橫膽大,身旁頗有幾個共患難不惜性命的死黨,但是飛劍厲害,不是隻憑膽大和一點血氣之勇所能濟事。

    就強行出場,也不過拿些好朋友的性命,去換人說一句“光棍”,别無用處,太已不值。

    心中悲憤急怒,還得強勸那些死黨,不令出頭,口正說着,“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隻要姓邢的敢出場,與蔡某見個高下也行。

    既是雙方都靠朋友,事情沒有完呢!暫時勝敗有什相幹?不過雙方交手各憑本領,打不過那是自己功夫不濟,為朋友的義氣總算盡到。

    現在敵人不用真實本領,這賣弄障眼法兒的事,我們多不會,無法和人交手。

    諸位既看得起姓蔡的是個朋友,勝敗無關,在下俱都感激。

    自問法力能行的,便請出去接一兩場,省得僵着難受。

    反正這也不是憑說大話、裝腔擺架子能了的事。

    自知不行,那就聽對頭的,各請回座,等我們人來再分死活。

    蔡某一生不曾跌倒,似今日這等對頭,跌上一跤也值。

    隻請幫場到底,休似先前那幾個人,就足感盛情了。

    ” 這套話一說,最難是呂、郭二妖道,先因秦、夏、仇三人門戶不同,對己意存輕視,适才出場,辭色又帶譏嘲,自己被他僵住,不便即時歸座。

    本心想看三人笑話,一面等主人來請再行歸座。

    哪知花四姑看出危機隐伏,形勢不佳,心驚肉跳,隻顧盤算如何可以安全保住一家生命财産,神志已亂,見呂、郭二妖道站台口,竟忘了客套,請其歸座。

     又見秦、夏、仇三人上台發話,對方視如兒戲,不理睬。

    在座一幹妖僧妖道,來時那麼做然自大,适才簡潔和台下奇丐、崖上老者相繼一現身,全被鎮住,一個個面帶愧容,噤若寒蟬。

    情知敵人舉重若輕,目中無人,決非易與。

    夏雲翔才一開口,便自氣餒謙恭,必也自知不行。

    人當老來名成業就之際,患失之心最重,何況當日有好些說不出的兇兆,一直胡思亂想,心中愁慮,把生平所行惡事、所結深仇大怨一一想起,勾動許多心事,見此情景,不禁又是心寒又是鄙薄,哪有心情再似初上場時對人周到。

     呂、郭二人幹在台口無人答理,先還以為,秦、夏、仇三人也是昆侖派名宿弟子,連受敵人輕侮嘲罵,定必惱羞成怒,拼一死活,卻不料下得這快。

    又聽說那矮瘦子是婁公明,此人在秦嶺三老中最為厲害,以前隻是聞他難惹,因自三次峨眉鬥劍漏網以後,韬晦多年,南北遠隔,從未見過,不想在此相遇。

    此老難鬥尚在其次,照此情形,峨眉、青城兩派必還有人在此。

    昔年三次峨眉鬥劍時,因知峨眉派勢盛,一幹後起人物得天獨厚,法力高強,各持有前古異寶奇珍,多厲害的異派中人,遇上便無幸理。

    雖有曉月禅師、烈火祖師、萬妙仙姑許飛娘三人主持,所約幫手多是海内外法力極高而皆忌恨峨眉的高明之士,終鑒于已死諸同道的前轍,預存戒心,表面随衆參與,心中早存退志。

    到時與敵人還未交手,因見曉月禅師那高法力,第一天與敵人答話,因忿對方小輩出語譏侮,發怒擒人,才一出手,便被長眉真人玉連仙劍所斬,當時兵解。

    如非對方諸長老尚念以前同門之誼,連神魂都保不住,為此膽寒。

    到日,借在姑婆嶺上守壇為由,暗中觀望,遙見情勢不佳,立即借故溜走,因此才得活命。

    後來聽說凡是當時出場的人,幾乎全數遭劫,并還是形神俱滅的占了多數,不曾與敵對面。

    除在戴家場和九華山兩次相遇有限十餘人外,那些後起的有名人物俱不認得,知有什能手在内!峨眉對于五台勢同水火,見必不容,此去如不能勝,休想活命。

    想到師門瓦解,同類凋零,多年修煉煞非容易,幸仗見機逃脫前番兩次大劫。

    這性命關頭,不是尚氣的事,與其強顧一時顔面,冒失上去,結果依然不免屈辱喪命,不如見機先退為是。

    心正愧急愁慮,夏雲翔把話說完走後,蔡烏龜又在面向東台帶忿發話。

    猛想起以前蔡烏龜并不相識,輾轉托人卑詞厚禮請己出山,一直優禮尊崇,奉如神明。

    自己此時萬不料浙幫的人如此厲害,縱有兩三會劍術的能手也不在己心上,曾對他誇了海口。

    到後旗門失盜已自丢人,如今一場未上便自溜走,情理上實說不下去。

    二人互相對看了一眼,俱都内愧異常。

     呂憲明火氣較旺,心想從此走去實難為情,莫如同了郭雲璞姑且上去,也不求勝,鬥上片刻,能挨到救兵到來更好,否則稍見不妙,不等真敗,立步夏雲翔的後塵,就此一同逃走。

    這等行徑雖仍沒臉,到底還了主人的情,敵人法力高強出于意表,那有何法? 郭雲璞見呂憲明滿面愧容,以目示意,知他心思。

    蔡烏龜一發話,三台上人俱目注自己,實是難堪,又窘又愧,無計可施,隻得冒險試探着敷衍一場,再作下台之計。

    想到這裡,朝呂憲明把頭微點。

    二人故作忿怒,冷笑一聲,同縱遁光,剛往對台飛去。

    身子飛起,猛聽破空之聲甚是銳厲,一道青光宛如長虹經天,由東方遙空電馳飛來,晃眼臨近,天紳倒瀉,直射下來。

    随聽一聲怪笑,光華到處,人已落到擂台上面。

    呂、郭二人恰也飛到,先疑是救兵到來,再定睛一看,益發喜出望外,方欲舉手為禮,又聽破空之聲,緊跟着又是一青一黃兩道長虹自天飛墜,先後現出兩僧一道,落地也不朝主人答話。

     為首一個豹頭銀髯、身材高大的黃衣老僧,先向呂、郭二人道:“我前晚聞說有舊相識在此與人助拳,本欲相訪。

    又聽師侄夏雲翔說起秦嶺婁長老也在此湊熱鬧,均是老僧别了多年渴欲領教的人物。

    為恐錯過這番幸會,恰值鐵帚禅師與牛道友,與呂、馬二位居士昔年也有一點過節,相約同來。

    因這裡俗家争鬥,不是方外人久留之地。

    主人素昧平生,雙方俱無德無怨,未便參與何方。

    廣、浙兩幫勝敗榮辱與老僧等無幹,不過借着機會,了卻十二年前一段公案。

    未便先來,欲俟雙方見了分曉,那幾位;日相識未走以前,再行趕到。

    适才路遇秦、夏、仇三人,言說浙幫因有婁。

    呂、簡、樊諸位相助,已占上風,這才趕來。

    請告主人,雙方比擂的事與老僧無關。

    我三人此來,對于廣、浙兩幫無所偏視。

    現當太平之世,這裡雖在山中,俱是金華通都大邑。

    此山近接城市,與偏僻荒山不同,白日兇殺,聚衆群毆,休說我等方外人,便是俗家也非所宜。

    聞說早來雙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