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揮戈躍馬驚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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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這塊雙義镖局的金字招牌,就得非換不可啦。

     傅九公站起身形,迎着宇文傑,哈哈一笑,說道:“少俠!剛才這‘反臂抄劍’的手法真俊,想你劍下功夫,定懷絕學,老夫不揣冒昧,意欲和你在劍下比劃兩招,彼此印證印證。

    ” 宇文傑暗忖:“這雙義镖局的人,男女老幼,都是些好勇鬥狠,愛打架,這老頭兒,怎也恁般好勝。

    ” 的确不錯,這傅九公,當傅雨霞與宇文傑交手時,見他一味退讓,不還手進招,還以為是瞧不起姑娘,心中頗感不快。

     後見宇文傑埋怨姑娘,不應該真打,這才明白人家,确是個少年老實人,是以,反動了愛才之念,及時趕入場中,喝退姑娘。

     至宇文傑又先後露了“龍僭九天”和“反臂抄劍”兩手後,更令人莫測高深,因而也激起了這老頭兒,一時好勝雄心。

     愈想探探這孩子的胸中,究竟懷了些什麼絕學,同時,又見自己姑娘,已經這大的人了,他心中還另外存得有一個打算。

     “老伯伯!我并不懂什麼功夫嘛。

    ”宇文傑捧着長劍,向傅九公拱手說道:“請不要跟我比什麼武吧!” “少俠,你不必客氣。

    ”傅九公一手握住宇文傑的左臂,一手指着牆的側門,說道:“那邊就是這镖局的把式場子,裡面設得有梅花樁,我看你的輕功了得,我們這一老一少,就在那樁上走走,讓這镖局裡孩子們,也開開眼界,好嘛!” 兩人挽臂而行,穿過腰門,宇文傑一看,好大一座場子,場子的中間牆邊處,有座瓦棚,棚内擺着兵器架,架上十八般武器,件件齊備。

     場中的那一邊,果按着九宮八卦的形式,設有梅花樁,再兩眼回首一掃,見镖局衆老少人衆,已全過這裡來了。

     連那姑娘傅雨霞,竟也在内。

     眼前形勢,簡直是逼着“驢兒上磨”,真叫人沒法擺脫。

     宇文傑沒奈何,隻好跟着大衆一起走,來到場中,心想:“比武就比武吧,看你這老頭兒,究竟能把我怎樣?” 是以膽氣一壯,也就不再管那些什麼禮數了。

     “老伯伯!我實在是不曉得什麼功夫的。

    ” 宇文傑立在樁旁,沖着傅九公說道:“等一會,我要是使出來的招式,如若不成家數的時候,你老不要笑我才是。

    ” “哪裡,哪裡!”傅九公邊說邊就人群裡,接過一柄青鋼劍,躍身上樁,接着,宇文傑也躍上樁來,各就了部位站定。

     兩人同聲說:“請。

    ”宇文傑明白這老頭兒,乃江湖成了名的人物,是決不肯對一般後輩先出手的。

     也就不再客氣,即展開了天禅伏魔劍法中起手的“佛投梵音”和“伽南撞鐘”兩招,将那兩式連在一起使出,且是虛招,意在好讓對方快點出手。

     傅九公當下喝聲“承讓”,手持長劍,也就使出了一式虛招,“鳳凰點頭”,向宇文傑的“天靈”穴上一領。

     宇文傑雖知這是一虛招,但也不能不依式應招,将身形向下一矮,輕輕避過。

     傅九公見這孩子,人雖老實,但手腳卻甚刁滑,自使出了一招“鳳凰點頭”後,接着,就是“蒼鷹搏兔”,“寒鴉撲巢”,“飛燕掠波”,分上中下連攻了三招,迅捷之至,淩厲已極。

     宇文傑一見老頭兒使的是七禽劍法,招式深厚,絲毫不敢大意,也就見招拆招,見式破式,身随劍走,劍跟敵蹤,攻守有制,吞吐有律。

     兩人就這樣在梅花樁上,凝神提氣,兔起鹘落,忽進忽退,一往一來的鬥着,已過手了七八十招,仍舊打得個難分難解,不可開交。

     這時,在日光映照下,樁上所炫起的兩團銀虹,令人耀眼欲花,不敢逼視,隻覺得劍氣森森,金聲霍霍。

     兩柄長劍,所卷起的陣陣狂飙,隻逼得四周塵埃,飛揚空際,高達丈餘。

     傅九公見這孩子,武功了得,招式詭異,實不可輕視,像這樣遊鬥下去,決非了局,如欲取勝,必需想法在招式上,搶制先機。

     心念未已,即迅雷閃電般,使出一招“乳燕投懷”,一劍向宇文傑分心刺到,似欲将他立斃劍下而後已。

     不過,這一招!還是可實可虛,萬一對方不敵,無法拆破,也就是點到為止,有驚無險而已。

     按這一招的拆式,必須迎來劍,跨右步,走輕靈,取偏峰,以“玉帶纏腰”,去截敵人的左脅才對。

     那傅九公和四周的觀衆,也均作如是設想。

     那曉得宇文傑并不出此,他卻将右腿微收,身向右側,運出右臂真氣,力貫劍尖,迎着來劍,順勢右推,隻一絞、一貼、一壓。

     傅九公這時,手中長劍呼的一聲,竟向左邊一晃,人也被帶得一轉,以緻右邊整個身形,完全暴露,人險些一腳踏空,落下樁來。

     他心中不覺一涼,急想抽劍換式,哪裡能夠,頓感劍鋒上壓力驟增,劍柄火熱,隻灼得手酸臂麻,心煩難耐,一支長劍,幾乎無法掌握。

     這時宇文傑隻須在他的右脅“氣俞”穴上,擊上一掌,老頭兒就得當場廢命,不死必傷。

     這架式,本是打假的嘛,宇文傑怎能這樣做呢?不過,他隻催動周身罡氣貫注劍鋒,繼續增加劍上壓力,使對方無法抽劍換式而已。

     傅九公也不是不明此招厲害,隻苦于掌中劍,為這孩子運出的罡氣所制,無法擺脫劍上的壓力。

     他現在不但無取勝之望,而繼續與人交手的機會,也沒有了,剩下的隻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舉手白戕,一是扔劍撤身。

     中國人的傳統觀念,講究的是“人的名,樹的皮”,一個人有時為争取名譽,雖犧牲性命,亦在所不惜,所謂“人死留名,樹死留皮”是也。

     尤其武林道中的人,莫不珍惜技藝,器重名節,一旦在技業或名氣上,遇着了冤家,就不惜以性命相拚。

     故江湖上,除了那些循環式的一般恩怨外,更還有為争那一技之長,而作“甯為玉碎,不為瓦全”的許多英雄犧牲事迹,傳來實脍灸人口。

     “甯為玉碎”犧牲留名麼?與這小孩子的角技争勝,為這一死,殊感不值,故死有“重如泰山,輕如鴻毛”之分。

     這正是輕如鴻毛之死,為智者所不取。

     再就是扔劍撤身瓦全性命了,以自己十年的武功修為和江湖上的盛名令譽,一旦辱于童稚之手,又實所不甘。

     這時,傅九公的思維,處此天人交戰之際,煞費躇躊。

     刹那間,一個新的觀念,如電光火石般掠過心頭,那就是說:生命的主宰,還是高于一切的。

     今天兩人,本是研讨技藝,印證武學嘛!縱因此而讓給對方一招半式,到後來還不是一笑而罷,這又于我何傷呢? 傅九公一想通,立即将手一松,躍身退下樁來,哈哈一笑說道:“少俠絕學,老夫領教了。

    ” 那柄青鋼劍也就脫手而出,“嗆哨”一聲,竟飛出三四丈遠,插入地中,劍柄還兀自顫個不停。

     這時,四周一陣吆喝,所有觀衆齊向梅花樁圍來,有的竟掣出兵刃暗器一湧而上,直取宇文傑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