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吟哦應對人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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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頭,兩臂向上一伸,又猛地向下一壓,一鶴沖天将身形向着船那廂斜斜地拔起七八丈。

     如經天長虹般,一條黑影在空中劃了一個大括弧,隻一閃就消失在前面一片昏天黑水中去了。

     腳底下,船不動,水不波,仍若無其事一般。

     叭的一聲,李唐猛一下拍着裘桂仙的肩頭,說道:“喂,桂仙,你這個弟弟怎麼搞的?竟會飛呀!” 裘桂仙說道:“你莫看他年輕,土頭土腦的,他是真人不露相,确屬劍仙一流的人物啊!” 苗青剛才見宇文傑露的這一手,看得心中高興極了,現又聽得李唐、裘桂仙兩人這麼一問一答,忍不住插口說道:“李大爺,不曉得哪,觀音閣的和尚鐵羅漢法緣,那厲害的角色,遇上了我們這位‘麼爹’,也隻好幹吃鼈了。

    ” “有天晚上,那驢頭在黃鶴樓下一品香門前逞兇,正用飛镖傷人。

    哪曉得‘麼爹’這時,恰在黃鶴樓三層樓上飲酒,手不出,面不露的,一下就将他制住在當地。

    這是我親眼所見的事,他的确有百步開外飛劍取人首級的本領,他剛才使的這手淩空虛渡的功夫,卻還在其次哩。

    ” 衆人經苗青這添枝着葉繪聲繪色地一陣胡說後,不但說的人,說得個滔滔不絕津津有味。

     聽的人,也聽得個千信萬确心悅誠服。

     是以,衆人對這位土頭土腦憨裡憨氣的宇文傑,已把過去一種輕視錯誤的觀念一掃而空,莫不驚為天人。

     那宇文傑使出“僭龍九天”一式無上輕功,由小船上淩空飛渡,就輕飄飄地一下落在這艘寄碇沙洲岸邊的大船船頭,從艙門隙中一眼瞥去,隻見大艙裡面,正圍坐着三女一男的談笑取樂,奏箫助興。

     他站立船頭略一沉思後,“嘩喇”一聲,一腳蹬塌艙門,接着一個“飛燕穿簾”,一箭激射地竄至艙中。

     猛伸左手一下扣住了坐在金友吉身旁,那個女道士臧妙貞的右腕。

     艙裡三個女道士,因來人突然得如天神空降,急驟得如電閃雷奔,倉促間,隻驚得她們芳心亂跳,手足失措。

     他一招得手,仍不放松,右臂骈指一揮,又将身旁的另外兩個女道士點倒。

     姜還是老的辣些,那女道士臧妙貞剛才因為來勢所懾,着實受了一驚,及至偷眼一看,來人竟是個小孩,且甚面善,心頭馬上又恢複了甯靜,并已明白來人将為的是什麼一回事。

     她毫不猶豫地揚起左臂,呼的一掌,猛向那個已吓倒艙旁的金友吉迎面劈去,似欲殺之以滅口。

     宇文傑一見大驚,左手扣住她的右腕,忙着力向懷裡一帶,将她帶得一踉跄,右腳一步上前,斜裡橫臂硬将右肩頭迎上去,接了臧妙貞的這一掌。

     一陣掌風過去,已聽得“哎喲”一聲,那金友吉即倒地不起,吊在船蓬頂上的那四盞死氣風燈,已吹滅其二。

     臧妙貞這一掌已是全力施為,雖因宇文傑這一擋,未擊中金友吉,但被她這陣掌風一掃,毫無武功的人已自受傷不輕。

     宇文傑當下因救人心切,無暇顧及這女道士,遂點了她的“玉枕”穴,将她癡釘在艙中。

     然後,推開左舷艙門,向外一陣嘹亮的清呼,喚來了一條梭形小船。

     首先躍身進艙的是李唐,接着,衆人也都陸續來了,一見艙裡情形,莫不驚喜交集,對這宇文傑真是感激得涕淚雙流,佩服得五體投地。

     苗青趕緊又燃起了那兩盞已吹滅了的吊燈。

     宇文傑俯身将受傷倒在艙裡的金友吉,雙手一托送到床榻上躺着,衆人上前一看,隻見他雙目緊閉,面如臘紙,呼息微弱,簡直如死人一般。

     宇文傑又将剛才打鬥的經過和金友吉受傷的情形,對衆人述說了一遍。

     李唐急問道:“這傷勢,不要緊麼?” 宇文傑說道:“不要緊,我馬上就會将他醫好的。

    ” 這掌風一掃之勢,本來就算不得什麼傷,不過,金友吉卻因與臧妙貞連夜麝戰後,元陽耗損過甚,自己已被掏虛空了。

     再加上又是個毫無武功的人,是以,雖未被擊中,但經她出掌掃來的一陣勁風,也使他一時禁受不起,竟昏死過去。

     宇文傑就在榻前,脫去了金友吉上身的衣服,然後,自己屏息調氣,雙臂一張,将周身真力,自氣海提集兩臂,拊着金友吉的丹田,少頃,又以兩掌循着他周身各大要穴,來回的推拿了幾遍。

     這時,見金友吉的面色已漸轉紅潤,哼聲連連地蘇醒過來,驟見衆人環侍床前,不由得一陣愧羞難當,又已昏暈過去。

     這種借自己真力,推血過宮,助長他人的氣血,九九歸元的療傷手法,是最耗他人真氣的,李唐等三人一介書生,自然不明就裡,但苗青卻是内行,一見宇文傑面容蒼白額汗如雨,知他真力耗損過甚。

     連忙扶他到另一榻上坐定,取過一杯開水灌他喝了,又以布巾擦幹面上頭部各處的汗水。

     宇文傑因真力耗損過甚,對金友吉又昏暈過去的事,也無力再顧,忙就榻上盤膝一坐,重新閉目凝神調氣行功,苗青将他因運功療傷真氣受損的情形,對衆人說了,并囑各人不可過去打擾。

     一會,躺在榻上的金友吉已再度蘇醒,睜眼一看,伸出雙手,一把分将環立床前的裘桂仙、李唐兩人拉着,淚如泉湧的半晌不語。

     金友吉歎了口長氣,連聲說道:“嗳!唐哥、桂仙、雲青!我這不是兩世為人麼?那臧妙貞妖婦,淫惡萬端,手辣心黑,若不是宇文家兄弟趕救及時,嗳!我這一命,已不能與你們再見了。

    ” 他說罷,又淚如雨下。

     李唐溫語勸慰,說道:“你好好養息吧,不要多言傷神了,我們馬上送你回家,也好讓那兩位嫂嫂早點放心!” 這時,衆人一眼齊向那宇文傑方向瞥去,隻見他周身蒸氣如雲,方各詫異間,又見他雙目陡睜,在這四盞明燈照映之下,由他那對懾人心神的大眸子,射出兩縷精光,令人不敢逼視。

     宇文傑全身真力已複,乃一躍下床。

     金友吉躺在榻上,又遠遠地對他颔首稱謝不已。

     他連連搖手,說道:“這不關我的事,完全是李唐哥哥的功勞,若不是他料事如神,我們怎會找到這裡來呢?” 他又回首對李唐說道:“我們對這三個女道士,怎辦?” 李唐回道:“你先把這個弄醒過來,再說吧!” 宇文傑當下伸出右手,一把扣住臧妙貞的右腕脈門,左掌向她腦後一拍。

     隻見她長長地噓了一口氣,站起嬌軀,将纖腰一扭,雙腳又先後地蜷伸了一會。

     然後,她又翹起玉首,睜開那雙蕩人心神的媚眼,向四周一掃之後,雙目又緊閉,粉頸低垂。

     衆人這時,分别在船艙前後兩面屏息靜坐,要看李唐扮演“升堂夜審”的這一幕活劇。

     那李唐正待究問這女道士,如何将金友吉诓進廟庵,又如何将他攝到這江心經過時,猛見她玉首微揚,鎖眉切齒,猶急如電閃般,圈左臂,骈雙指,直向宇文傑的右肋“氣俞”穴上戳去,又踢右腿,徑取他的下陰。

     這兩招,盡是要命的招式,歹毒的煞着。

     當時,不但把圍坐四周的衆人,驚得個亡魂皆冒,就是女道士本人,也滿以為可得手無疑。

     這女道士,在外表看來,雖然千嬌百媚,楚楚動人,可是心黑手辣,不亞蛇蠍,她這使出的兩手,隻要任何一招擊中,那宇文傑就得當場廢命,死路一條。

     宇文傑到底是名家弟子不同凡俗,雖因事出意外,變生肘脅,卻并不驚慌,但見他,隻将身形原地不移地向右一偏,就将這攻來的上下兩招,輕輕避過,同時,右手扣住她的脈門,向右邊一帶。

     将她帶得踉跄的一轉,到了身後,又就手着力一緊,這時,突見她花容驟變,鎖眉閉目,切齒搖頭,屈腰蜷腿,全身抽搐個不停。

     衆人一見,又是吓得一跳,心想:“這是怎麼一回事呀?” 坐在一旁的行家苗青,也看不出這是一種什麼手法。

     宇文傑當下真有點光火,馬上怒目一轉,向李唐說道:“李家哥哥,這女道士歹毒得很,你不要問啦,讓我把她全身武功廢了再說。

    ” 言罷,迅速換了左手,将她向上一提,在她胸前那高聳雙峰之下,輕輕地拂了一掌,然後手一松将她放了。

     臧妙貞一下跌坐在艙面,頓感周身痛楚已失,并未受傷,暗自奇怪,這孩子使的什麼手法呀? 一時困惑不解,隻睜着那雙俊眼,死盯着宇文傑臉上出神。

     宇文傑一手指着她,恨聲說道:“我看你長得雖然這麼好看,哪曉得心裡怎恁般的歹毒,本來我隻想尋到了金家哥哥就算啦,不打算難為你的,你反乘人不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