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少爺栽跟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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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采花惡鬼,看他的眼神是失望、無奈、同情,讓他有種被鄙夷的感覺,才會冷不防地中招了,腰上硬生生挨上一記狠捏。

     「呵呵……她說得也沒錯呀,以你無花不采的浪蕩行徑,盛極則衰,說不定真給她說中了,花開到最豔時就敗了。

    」真是有見地的女子,叫人激賞。

     「筱攸,别笑得太開懷,小心你的病。

    」她還真把那女人當知己,一樣的沒良心,幸災樂禍。

     瘦得慘白的素手捂住胸口,趙筱攸氣弱地笑聲漸歇。

     「說句實在話,我很欣賞如今的雲錦,有見識、有主見、通曉世情,她配得上你。

    」 「怎麼,現在就為我鋪好後路,打算讓出正妻的位置?」他笑着,但眼神冰冷了幾分。

     「然弟,你認為我還能活幾年?」她覺得身子越來越差了,常常半夜睡到一半,心口絞痛而痛醒。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做好準備總沒錯。

     沐昊然看着茶盅裡澄黃明亮的湯色,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要我說,我當然希望你能活得長長久久,就算無法幫我生孩子,至少可以幫我帶孩子,唔,不過你這身子闆,想當奶娘可能沒辦法……」他嘻笑道,企圖轉換沉重的氣氛。

     又拿她的身子開玩笑!她氣得笑了,很無奈的搖頭,「好啊,孩子你趕快生,生了我就帶,你也不想想老夫人多想抱上你的曾孫,枉費她白疼了你這些年。

    」 「我和小妾多親近,對正室置之不理,恐怕她才會氣到吐血。

    」祖母最在意嫡庶之别,她想抱他的嫡曾孫還有得等,她老人家得多保重。

     「得了,你就會說一堆歪理來氣我,父親交給你的茶行經營得還順手吧?鋪子上的夥計有沒有出什麼纰漏————瞧你的神色是遇到耍滑偷懶的?」 真讓她料中了,那女人的心機之深絕非等閑之輩,一不留心就讓人鑽了空子。

     「放心,我應付得了,她還沒本事拉垮我,你安心的養病,茶行的事我自有數,多找幾個朋友來捧場不就得了?」沐昊然狂傲的不放心上,依舊抱持着遊戲人間的态度。

     他口中的「她」指的的是賈氏,她是個極度自私又工于心計的惡毒女人,常常暗地裡搞些小動作緻使他的名聲敗壞,一心要為親生兒子鏟除任何阻礙。

     偏偏沐昊文的外貌和才能十分平庸,沒有一樣及得上元配所生的沐昊然,兩人站在一起高下立判,出色的永遠是沐昊然,被光所遮住的影子隻能默默地隐于角落。

     為此,賈氏更加痛恨奪走她兒子光采的沐昊然,隻要一有機會便費盡心思打壓他,無所不用其極地要他身敗名裂、一無所有,失去和沐昊文競争繼承家業的權利。

     他那些還不是眠花宿柳的豬朋狗友,有幾人能托付重任?知道他不愛聽陳芝麻、爛谷子的陳年教條,趙筱攸也就不當惡人訓人了。

     「杜姨娘對茶葉的了解似乎不少,你别嫌我多事,若她在這方面能幫得上你的忙,你不要倔脾氣了,多一個人多一份助力,不恥下問不是多丢臉的事……」 聽着耳邊細語的輕柔嗓音,沐昊然有些被人輕看的惱意,他是來尋求同仇敵忾的戰友,誰知她反幫那女人說盡好話,她到底是站在哪一邊的啊? 沒多待他便走了,徒留趙筱攸的輕歎聲。

     「仰月,到遺花院請杜姨娘,說我想和她聊聊。

    」說着,她臉色微微發白,捂着青紫的唇輕咳幾聲。

     要快,不然就來不及了。

     「大少奶奶,你的身子……」仰月憂心地端來一杯溫茶,讓她緩口氣、潤潤喉。

     「無礙,一時半刻還死不了,夏神醫不是說過我還有三、五年可活?」她知足了,不再強求。

     那是樂觀的說法,多思常慮拖不過一年,仰月不敢說出夏神醫語重心長的後話,他要大少爺做好準備,她在一旁聽得一清二楚。

     趙筱攸的心疾由來已久,靠着吃藥延續生命,關于她來日不多一事,幾個親近的人都曉得,也特别用心的照料她的身子,讓她盡量多活些時日,撐過一時是一時。

     可這是關起門來的事,沒有一個人往外透露,清雨閣的丫頭、婆子都是精心調教過的自己人,口風甚緊,主子不讓說的事一個字也流不出,上下一心相護。

     因此賈氏雖然知曉嫡長媳是無法生育的病秧子,天天斷不了藥地硬熬着,卻不知道她究竟病得有多重,還以為得養她一輩子,讓姓趙的白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