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故扇遺钿塵漠漠 殘箋紅豆意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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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氣散而不凝,柳元甲的點穴功力登時見效,蓬萊魔女終于精神渙散而沉沉入睡,在沉睡前的那一瞬間,隐隐約約似乎還聽得華谷涵似是和柳元甲争吵,但卻聽不清他們說的是些什麼了。

     柳元甲以單掌之力對付華谷涵,本來是要大大吃虧,但他挾着一個蓬萊魔女,激戰中華谷涵卻怕誤傷了她,不能不處處小心。

    招招顧忌。

    這麼一來,本來是不利于柳元甲的因素卻反過來,變成了不利于華谷涵了。

     柳元甲以大擒拿手法配合小天星掌力,連解了華谷涵七招,到了第八招,突然賣個破綻,華谷涵反手一勾,一掌劈去,這一掌攻擊柳元甲的左脅空門,本是一招極為精妙狠辣的招數,哪知柳元甲一個“盤龍繞步”,腳跟一轉,方向變換,他挾着的蓬萊魔女也轉了過來,頸部恰好對着華谷涵的掌心,這一掌若然擊下,豈不是要把蓬萊魔女的天靈蓋打成粉碎?華谷涵大吃一驚,連忙收掌。

    正拟變招攻敵下盤,免得誤傷蓬萊魔女,柳元甲已是“呼”的一掌,擊中了他! 高手決鬥,哪容得有一絲猶豫,半點分神?華、柳二人,功力悉敵,隻争毫厘,如今被柳元甲搶制先機,“呼”的一聲,先擊中了華谷涵,這嚎蘊積着柳元甲數十年的功力,饒是華谷涵也禁受不起,登時整個身子,抛了起來,飛出數丈開外。

    好個華谷涵,在半空中一個鹞子翻身,居然并未跌倒,而是平平穩穩地落下地來,不過他雖然仗着護體神功,沒有受到緻命之傷,真氣亦已損耗不少。

     柳元甲哈哈大笑,背起蓬萊魔女,已是疾走如飛,待得華谷涵站定身子,回頭望時,柳元甲已是蹤迹不見了。

    華谷涵大怒罵道:“讓你這老賊暫且得意,終須有人向你算帳。

    ”柳元甲在一裡之外,聽得他的罵聲,也不禁心中一凜,心道:“這笑傲乾坤果然名不虛傳,受了我這一掌,居然隻是略受輕傷,還有如此深湛的功力!”但他心中的惴惴不安,還不僅僅是因為華谷涵功力深厚的緣故,而是因為華谷涵所說的那一句話,柳元甲晴自尋思:“笑傲乾坤要找什麼人來向我算帳?他不過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難道他會知道當年那樁秘密?嗯,想必是他要求請他的師門前輩來向我尋仇吧,我可不必瞎猜疑了。

    ”柳元甲已經俘獲了蓬萊魔女,也就無心再去追殺華谷涵了。

    這一來是因為華谷涵僅受哪,雖然在此消波長的情況下,柳元甲有把握可以克敵制勝,但也總得在百招開外,那時蓬萊魔女隻怕也會醒來,難保不夜長夢多,變生意外?二來更值得柳元甲顧忌的是,與華谷涵同來的那一男一女,武功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尤其是那個名叫“阿霞”的女子,即使比起柳元甲來,也差不了許多,柳元甲也需提防他們會聞聲回來,與華谷涵合力鬥他。

    柳元甲當下想道:“我意外得回了失去的清瑤,這笑傲乾坤,以後再慢慢設法對付也不遲。

    ” 蓬萊魔女就似做了一個惡夢似的,昏昏沉沉之中,有幢幢黑影到她的面前,似是華谷涵在捧着金盒向她微笑,忽地華谷涵身邊又多了個人,是那個名叫“阿霞”的女子,與華谷涵肩并看肩,兩顆頭幾乎靠在一起,也在向她發出得意的微笑。

    蓬萊魔女正自心酸,眼前兩個人影,忽地合成了一個人,卻是柳元甲在向她微笑了,蓬萊鷹女想要叫嚷,想要問他:“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父親,你究竟是不是我的父親?”卻是叫不出來。

    陡然間柳元甲的笑容變成了獰笑,手中似乎拿着一柄利劍,在向她刺米。

    蓬萊魔女大叫一聲,“硼”地跳起,就在這時,隻覺有一隻大手将她扶着,是柳元甲的聲音說道:“瑤兒,好了,你醒來了!” 陽光耀目,幻影頓消,蓬萊魔女從惡夢中醒過來了,但眼前的景象卻依稀還似夢中,是柳元甲站在她的面前,但手中拿的不是利劍,而是金盒,正是華谷涵送給她的那隻金盒! 蓬萊魔女發現自己是躺在一張床上,房間裡隻有柳元甲和她,看來是柳元甲早已把她帶回了于柳莊,過了一個晚上了。

    蓬萊魔女試一運氣,功力依然,并無異樣。

    她坐了起來,心中一片茫然,呆呆地望看柳元甲,不知說些什麼話好?眼前這個人是誰,當真就是自己的父親嗎?她沒有勇氣發問,“爹爹”二字,也還不敢冒昧就叫了出來。

     柳元甲徐徐地打開那個金盒,問道:“這是誰給你的?”蓬萊魔女道:“是華谷涵。

    ”柳元甲身軀一顫,神情很是古怪,似是有幾分詫異,更有幾分驚恐,從盒子裡拿出了那張八字,兩道目光凝視着蓬萊魔女,冷冷說道:“那麼你對你自己的身世來曆,是早已知道的了?”蓬萊魔女道:“我什麼也不知道!”自傷身世,眼角不禁沁出晶瑩的淚珠。

     柳元甲籲了口氣,冰冷鋒利的目光一下變得十分慈祥,他舉袖給蓬萊魔女抹去淚珠,柔聲問道:“華谷涵對你說了些什麼?”蓬萊魔女道:“這盒子是他派人送來的,我還未有機會問他。

    ”柳元甲放下那張八字,又拿起了那對紅豆,說道:“這是什麼意思?華谷涵送你這對紅豆,是不是已經向你求婚了?”蓬萊魔女滿面通紅,說道:“沒有,這對紅豆是我小時候自己從樹上采摘下來,當作玩物的。

    我也不知華谷涵是怎麼得來的,更不知道他用意如何。

    ”柳元甲似是放下了心頭一塊大石,微笑說道:“還好,你未曾上了華谷涵的當。

    ” 蓬萊魔女忍不住遲遲疑疑地問道:“柳,柳莊主,你,你怎麼知道我的生辰八字?”柳元甲道:“你叫我什麼,哦,敢情你還不相信我是你的父親?”他放下那對紅豆,最後拿起了那片沾有幾點血漬的破布,說道:“當年我将你抛棄路旁,是用一件破舊的長衫将你包起來的,這片破布,是我從長衫的背心撕下的一幅,準備留作他年相認的憑證。

    想不到這片破布竟給華谷涵偷了去。

    不過,依我推想,我那件長衫,你總還保留着吧?你将這片破布對過沒有,是否剛剛和那件長衫可以湊合?瑤兒,你還不認你的爹爹麼?” 柳元甲說得證據确鑿,蓬萊魔女已再也沒有懷疑的餘地,對父親的多年孺慕之情,不禁突然爆發出來,聲淚俱下,抱着柳元甲叫道:“爹爹,爹爹!”正是:破布殘箋留在證,空遺紅豆意悠悠。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