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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蔔賽莊’嗎? 可能。

    母親會來親視含殓——如果她老人家還沒有死的話,但我卻不能想到母親的死,想起自己的死還要容易得多。

    不錯,媽媽會來看着我下葬;或許她老人家臉孔上的嚴厲不會松弛吧。

    我的思緒離開了她,不要想她了,不要接近她,不要看見她了。

     最後這一項卻不是真的,倒不是見到她老人家的問題,問題是一向都是她老人家看得見我,眼光着穿了我,那種急切的眼光掃過,就像瘴氣般把我團團圍住。

    我心裡想: “做娘的都是鬼!”為什麼她們一定要為子女打算?為什麼她們覺得對子女的一切都知道?她們不知道,她們不知道!她應該為我而得意,為我而快樂,為我到了目前這種了不起的生活而快樂呵。

    她應該——”然後我又把思緒從媽媽身上移開。

     我在美國過了多久?自己都沒法兒記得起來了,被許許多多面帶假笑、眼光中充滿敵意的人所注視,就像注定得步步小心的一個世紀似的。

    我每天都對自己說:“我一定要熬過去,一定要熬過去——那時——”這就是我常用的兩個字兒,也就是說,在内心中常用的字兒,每一天要用上好幾次。

     每一個人都走出來要對我好,因為我富了!在愛麗遺囑的規定裡,我成了極富的富翁;這種感覺很奇怪,好多投資自己都不懂--股東啦,股票啦;至于要拿所有這些做些什麼,更是半點兒都不知道。

     回英國去的前一天,我和厲安德先生作了一次長談。

    他在我的内心中一向就是--厲先生,從來都不是安德伯伯。

    我告訴他,我要把我對勞斯坦的金額退出來。

     “真的嗎?”他那灰白的眉毛揚了起來,精明的眼睛,硬梆梆的面孔望着他,我不知道他這一聲“真的嗎?”真正的用意是什麼。

     “你覺得這麼做對嗎?”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猜想,你有很多的理由吧?” “沒有,”我說,“我還沒有找到理由。

    一種感覺罷了,就這麼回事;我想可以對你無話不談吧?” “當然啦,與當事人的通信是不會公開的。

    ” “好吧,”我說,“我隻覺得他是個壞蛋!” “呵,”厲先生的神色很有興趣了:“不錯,我可以說你的直覺可能很正确。

    ” 所以這時我知道自己弄對了,勞斯坦對愛麗的債券、投資,以及所有其他的一切,都在搞鬼。

    我簽了一張代理委任狀交給厲安德。

     “你願意接受嗎?”我說。

     “隻要與财關有關的業務,”厲先生說:“你可以絕對信得過我,這一方面我會替你竭盡全力的。

    我想你對我的處理,不會有任何理由不滿意的。

    ” 我不明白他這話的真正用意是什麼,指的是什麼事吧。

    我想他意思是并不喜歡我,從來都不喜歡我,但看在錢的份上,他會盡全力替我做,因為我是愛麗的先生,我便簽了所有必要的文件,他問我怎麼回英國,坐飛機嗎?我說不是,不坐飛機,要坐船走。

     “我自己一定要有點兒時間,”我說:“我想航海對我有益處。

    ” “而你已決定了回去的住處了吧--什麼地方?” “吉蔔賽莊呀。

    ”我說。

     “呵,你打算住在那裡。

    ” “不錯。

    ”我說。

     “我還以為你或許要在市場上脫手賣掉呢。

    ” “不。

    ”我說,所說出來的話還不及我立意的堅定,我不打算和“吉蔔賽莊”分開。

     它已是我夢想中的一部分--這是我自從孩提時代以來,就非常珍惜的一個夢。

     “你離開那裡到美國來時,有人在那裡照看嗎?” 我說留下了葛莉娜在負責。

     “呵,”厲先生說:“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