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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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妲己 我站在摘星樓上,看着遠處越來越近的烽火,周兵——越來越近了。

     一件披風輕輕地披在我的身上,我回頭微微一笑:“受辛——” 這兩三年來,在隻有我們單獨兩人的時候,他不再讓我稱他為大王,而是稱他的名字“受辛”。

    “這樣聽起來,更像夫妻。

    ”他這樣說。

     我偎在他的懷中,久久不說話。

     “你在想什麼,妲己?”他問。

     我把耳朵貼在他的心口:“我聽你的心在跳,撲通撲通的。

    ” 他笑了,拉起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這顆心,在十年前就已經交給你了呀” 我的手貼着他的心口,感覺着他的心像是在我的手中一樣。

     這顆心如今在我的手中呵,我該怎麼對它? 他低下頭,在我的耳邊低低地說:“不必擔心,我讓祭司蔔過卦,問過神明。

    我是一國之君,天命在我,”他仰天大笑:“我還有十七萬的軍隊呢。

    明天我會在牧野與姬發決戰,我們的軍隊是他們的三倍呢,我們一定會赢的。

    ” 是嗎,一定會赢,天命在你?既然這樣,你何必笑得這麼用力,這麼大聲? 受辛,你不知道嗎,你已經沒有天命了。

    在你奪人所愛、在你濫殺無辜、在你逼父食子、在你驕奢淫逸、在你看着北裡之舞、聽着靡靡之音、在你以血腥為樂、以人命為草芥,在你逼着恨你的人強顔歡笑的時候,你的天命已經一點點消失了。

     你的十七萬軍隊呵,東南的俘虜、牢中的囚犯、黃發的童子,白頭的老翁,朝歌城中還有一口氣在的男人,都成了你新征的兵,你就帶着這樣的兵上戰場嗎? 大廈将傾,奈何奈何? 我想起了太師聞仲,那個想一力把将傾的大廈重扶的人。

     西岐軍壓境,所有的人把希望押在了聞仲的身上,然而聞仲出征的條件之一是:誅妲己。

     聽到這個消息時,我很想笑。

    纣王,他怎麼可能舍得殺我,可是,自黃飛虎反出朝歌後,像是一個訊号,又像是堤壩開了一個口子,然後越來越大。

    黃飛虎是一面旗幟,這面旗幟插到了西岐,朝歌便潰不成軍。

     聞仲是另一面旗幟,是朝歌最後的希望。

     情況已經僵持了許久,纣王運用他所有的辨才去說服和拖延聞仲,纣王的聰明和才幹,本就如太陽般的光芒四射,記得比幹死前說他什麼來着:“聰明足以拒谏,巧言足以飾非。

    ” 今日鹿台設宴,他請了比幹,囑我藏于深宮,不要外出。

     我卸去所有的脂粉飾物,披散了長發,赤了雙足,抱起侍兒送來的小白貓,走向鹿台。

     透過珠簾,我看到了聞仲,他像一座鐵做的山峰,無可動搖。

     我放開了手中的白貓,如我預料地,它跳到了聞仲的桌子上,纣王的臉色變了,他認出了這隻貓。

     我輕笑一聲,旁若無人地跑到聞仲的面前:“你這小東西真是淘氣,老是亂跑。

    ” 纣王驚叫一聲:“妲己,你出來做什麼,快回宮去” 聞仲的臉色大變,他聽到了這一聲呼喚,他看着我,手已經伸向桌上的金锏。

    就算當着纣王的面,他也敢毫不猶豫地用這金锏當場殺了我。

     我無畏地向聞仲伸出手:“謝謝你了,把它給我吧” 我從聞仲的眼中,看到了我自己,一張脂粉不施的臉,象一個淘氣的小姑娘。

     聞仲看着我,殺氣漸漸收斂,眼中漸漸籠上一層悲哀。

    我看着他的眼神,那樣的熟悉,脫口而出道:“父親也曾經有過這樣的眼神。

    ” 聞仲的眼神淩厲:“什麼時候?” 我喃喃地道:“那天他從朝歌回來,大王要我入宮” 聞仲眼中的厲色漸去,小白貓“喵”地一聲,從我們中間竄過時,聞仲一把扼住了它。

     我驚叫一聲:“太師不要傷它” 我哀求:“它是我母親從冀州帶給我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聞仲看着我,慢慢地退去眼中的殺手,可是眼中的悲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