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合歡亭入夢逢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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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淡雲疏雨恣高唐,一種幽情入夢中。

     漫說黃梁清俗士,試看蝴蝶化周郎。

     紅樓粉面原虛幻,翠閣蛾眉半醉鄉。

     莫向春風沉意樂,離迷魂斷楚襄王。

     卻說柳友梅隻為心上想着那二美人,左思右想了一回,不免神思困倦,才朦胧睡去。

    忽走到一座花園,四周花木,一帶槿籬環抱着曲池,流水潆繞着石徑。

    斜橋半中間高高的起一座亭子,那亭子靠着一塊太湖石。

    太湖石畔,罩着一大株綠萼梅,玲珑曲折,香氣紛披。

    柳友梅飄飄然随着池畔曲欄,一徑從石路上灣灣的走過闆橋。

    隻見那些牡丹亭、芍藥欄、大香棚、薔薇架、木樨軒,周闌繞着那座亭子,亭子上梅花如雪,香氣連雲。

    柳友梅徘徊不忍别去。

    正是: 似随殘霧似随潮,花岸依然舊闆橋。

     竹徑朱扉風半啟,紙窗梅影月空搖。

     紅餘珊枕钗寒禺,綠闇東牆韻冷箫。

     夢裡隻疑身是阮,階前妬殺翠雲條。

     柳友梅到得亭子邊,心上恍恍惚惚,就于那亭子下面,小石磴上,坐憩片時。

    隻見亭子上寫着“合歡亭”三字,兩行挂着一對聯,就是柳友梅自己的詩句:“吟成白雪心如素;夢到梅花香也清。

    ”柳友梅看見,吟罷,心下想道:“原來這裡卻有人寫着我得意的詩句,隻可惜那樣一個仙源,恨無仙子過耳。

    ”心下才這般想,但聽得半空中,一派仙樂,聲音嘹亮。

    柳友梅側耳聽來,但聽得: 悠揚逸響,分明皎月度琴聲;宛轉清音,一似冷月飄笛韻。

    幽情欲動處,乍疑司馬遇文君;曲韻聽來時,還拟張生狎崖女。

    新聲送入高唐夢,化作巫山一片雲。

     柳友梅方才聽罷,擡頭仰望,隻見幾個青衣擁着兩個仙女,乘雲冉冉而下。

    一個身穿着缟素衣裳,駕着一朵紅雲;一個身穿着淡綠色衣,手執碧玉如意,俱從半空中堕将下來。

     柳友梅此時,心下又驚又喜,不免仔細定睛一看,心下尚依稀仿佛記得像那舡上相逢的二美人,暗喜道:“吾柳友梅不知何緣,與二美人便在這裡相逢。

    ”遂上前問道:“敢問仙姬,降臨何處,因什到此?”那白衣的女子道:“妾乃瑞雲洞六花仙子是也。

    ”那綠衣的女子道:“妾乃碧玉洞五花仙子是也。

    與郎君共有姻緣之分,故爾到此。

    ”白衣女子道:“且待妾開卻洞門與仙郎歡會。

    ”說罷,将長袖從石壁上一拂,隻見石壁内就現出兩扇朱扉,内中雕欄畫檻,瑤草奇花,迥非人境。

    那白衣女子道:“仙郎請進。

    ”柳友梅聽得,喜出望外,便笑臉相迎,二女子亦攜手相邀,同入洞中。

    怎見得洞房的好處?但見: 繡簾飄動,錦帳高張。

    排列的味味珍羞,盡是瓊漿玉液;端供着煌煌炬燭,賽過火樹銀花。

    香焚蘭麝,暗消宋玉之魂;衾抱鴛鴦,深鎖襄王之夢。

    酥胸微露處,笑看西子玉床橫;醉眼俏傳時,嬌摱楊妃春睡起。

    正是未曾身到巫山峽,雨意雲情已恣濃。

     柳友梅随着二女子到得洞中,已覺神魂飛蕩,又見洞房無限好景,真令滿心歡暢,樂意無窮,回說道:“不知小生何緣,過蒙仙姬錯愛至此?”二女子道:“郎君乃天上仙姿,妾等亦非人間陋質,與郎君共有良緣,今幸相逢,共酬夙願耳。

    ”柳友梅道:“隻恐凡夫污質,有沾仙體。

    ”那二女子道:“此系天緣,不須過遜。

    ”話畢,二女子就親施玉手,捧着兩杯酒,遞與柳友梅。

    柳友梅接在手,便覺異香撲鼻,珍味沁心,與尋常世上的酒味大不相同,才飲下喉,便陶然欲醉起來。

    友梅飲罷,橫着醉眼,看那二女子。

    那二女子果然半姿絕世,骨态鮮妍,一個個露出萬種的風情,千般的韻緻,反來引誘柳友梅,柳友梅見了,不覺魂飛魄舞,身體都把捉不定,便倒入二女子懷中。

    那二女子便扶起柳友梅同歸羅帳,共入鴛衾。

    大家解衣寬帶,遂成雲雨之歡。

    但見: 羅衫乍褪,露出雪白酥胸;雲鬓半偏,斜溜嬌波俏眼。

    唇含豆蔻,時飄韓椽之香;帶绾丁香,宜解陳王之珮。

    柳眉颦,柳腰擺,禁不起雨驟雲馳;花心動,花蕊開,按不住蜂狂蝶浪。

    粉臂橫施,嫩松松抱着半灣雪藕;花香暗竊,嬌滴滴輕移三寸金蓮。

    三美同床,枕席上好逑兩女子;雙娥合衾,被窩中春鎖二喬。

    歡情濃暢處,自不知夢境襄王;樂意到深時,勝過了陽台神女。

    正是:幻夢如真,情癡似夢。

     柳友梅先摟定綠衣女子,與他交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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