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十二回 遇樵夫問路曆險境 見逃犯假意說卑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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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九頭鳥葛幼泉聽了錦堂一席話,暗想:這也是他命中注定,要受一番折磨。

    我本來想誘他到運升家裡去,隻怕他不上當,如今他開口問及朱運升居址,這正是大好機會,豈可輕輕放過?如此一來,就是他趕到了那邊,吃了大虧,也隻是他自讨苦吃,不能怨我。

    想罷,就低聲答道:“朱遠升是越獄要犯,外邊有人注意他,本來不能告訴人家,既是你老兄有人指引,說了諒也不妨!他家住大洪山,本來是販私鹽為活的,現在因販土利息厚于販鹽,他才改做土販,手下夥計多得很,這幾天各地拿獲的土販,大半是他手下的夥計。

    老兄若是有心前去,隻消到了大洪山,向人探問朱二老闆,那邊無人不知,自會有人帶你去的。

    不過我說是說了,他究竟是越獄要犯,老兄也須替他嚴守秘密,切不可在人前吐露口風,保你買到物美價廉的烏皮黴公。

    ”錦堂含笑答道:“承情指示,感激非常,日後當圖補報。

    ”當下便告辭而行。

    幼泉要緊過瘾,立起身來,道聲恕送,就一歪身橫倒榻上,呵欠疊作,急急地燒煙泡,裝上煙鬥,嗤嗤連抽十幾筒,才把呵欠遏止,不必細表。

     且說錦堂帶着鳳姑,一路步行回船,落艙坐定。

    鳳姑啟口問道:“有無端倪查得?葛幼泉是不是包庇土賊的猾吏?”錦堂洋洋得意地說道:“我輩料事如神,算無遺策。

    幼泉的話,與我所料的完全無異。

    他自稱與煙販都有往來,我故意向他探問逃犯朱運升的住址,他竟老實告訴我,住在大洪山,原是鹽販出身,現改做了販土巨魁。

    現在我想親往大洪山一走,你道好不好?”鳳姑聽了沉吟了一會道:“我想起昔年跟着爸爸到過大洪山,記得是前臨漳水,後當漢水,那裡販私枭匪聚集的所在,是個危險的地方,卻恐去不得。

    況且九頭鳥也是老于世故的人,肯直言相告,其中難免有詐?你奉委到此,查得這種确實消息,盡可回省禀複,何必再去冒這大險呢?”錦堂含笑答道:“若是别個委員,查到這種可靠的消息,已屆喜出望外,當然回轅禀複。

    惟有我的查案,非到水落石出,不願銷差,所以制軍曾經獎勵我辦事認真,不辭勞怨。

    這位林制軍的知遇,是不易得到的,我因受了天德的暗算,林公有些瞧不起我,這回奉委,格外要認真查得詳細,才可以回他的心。

    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朱運升是否仍住在大洪山,非親去密查不可。

    倘然僅憑葛幼泉一面之辭,回省禀複,制軍勢必要根據我的報告,劄饬地方官派兵前去拿捉。

    拿得到時,固然我也有功,隻怕幼泉所說的話不确,就算是真,還防朱運升畏罪遠遁,早已不在大洪山老巢。

    累官兵空勞往返還是小事,連帶我辦事認真的信用也要喪失,這卻關系甚大。

    無論如何,你要陪我去走一遭。

    如能當場把逃犯逮捕,帶回轅門,這種異常勞績,還怕得不到制軍的青眼?管教不出一月,就會委署實缺。

    ”鳳姑笑盈盈答道:“我是常随,主人既然決心要去,固然不能攔阻,出力幫助,也是分内之事,決不畏避;但是船上隻有我一人懂得些兒武藝,那邊人數必多,斷難有恃無恐。

    依小的愚見,還是順道到仙桃總兵衙門,向大老爺說明情形,借撥幾個得力兵官,保着你同去,那麼遇見朱運升就可以直接逮捕。

    ”錦堂點頭稱是,即吩咐船家開往仙桃鎮,水手就抽跳闆解纜起行。

     仙桃鎮總兵陳炯堂,是錦堂的胞兄,他們本是将門之後,炯堂承襲一等輕車都尉,随營效力,征苗屢立戰功,擢升至總兵。

    錦堂自少習文,刻苦用功,連捷得中進士,在京當了十多年苦差,才得外放湖北荊宜施道。

    旋因吸食鴉片,被同寅在前任制台面前說了壞話,制台叫他自己告病請開缺,在省中戒煙候補。

    林公到任後,見他辦事幹練,委署安襄鄖道,被楊天德暗算撤任,上文已經叙明,不在話下。

     且說船抵仙桃鎮,錦堂一人登岸,徑入總兵衙門,會見長兄,說明專程到此,借撥兩三位得力兵官,同往大洪山。

    拿捉越獄逃遁的土販朱運升情形。

    炯堂慨然答應,即派旗牌錢昌、百總汪興,跟随錦堂前去。

    同胞兄弟用不着客氣,錦堂馬上帶着錢、汪兩兵官,告别回船。

    船家重又解纜前進,路上并無耽擱,直到鐘祥縣屬大洪山近處停泊。

    錦堂吩咐錢、汪倆遠遠跟随,命鳳姑随身保護。

    一同離舟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