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十三回 任封圻保障東南 查漕弊救濟州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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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林公聽了張進一席話,訝然反問道:“你何處曉得我被張保仔所劫?我此時剛從張保仔家裡遇救逃出呢!”張進一邊吩咐喽兵擺設交椅,請林公上座,一邊說道:“有名捕金順全曾到此查訪大人蹤迹,所以曉得。

    那張保仔本是海盜出身,投誠以後,命他下海剿滅海盜,他與海盜本是同黨,并不拿捉,專捕私鹽販子,诳報海盜,自從調署了臨沂協鎮以來,專門搜括平民,無惡不作。

    百姓因為他是現任官員,誰敢去奈何他,就是我們看了他的行事,也覺得處處過分。

    大人且在此稍息,待我派人出去查個明白,以防張保仔一不做二不休,派兵在半路再圖截劫,别出忿枝。

    ”林公見他誠意相待,隻好答應。

    張進即派四個喽兵,分往臨沂到利國驿的各處要路上密查有無官兵埋伏,一面與林公、林恩同到客室中設筵壓驚,殷懃勸酒。

     林公向他問過姓名,勸他棄邪歸正。

    張進說道:“大人若能恕我罪惡,願效犬馬之勞。

    ”林公說道:“你須得把弟兄們妥為解散,資送回裡,那時你到蘇州來見我,定有武職差使派你的。

    ” 張進道謝敬酒。

    林公想起兩次逢兇化吉,也甚覺欣喜,多喝了幾杯酒,等到飯罷散席,不覺疲倦欲眠,當時就在炕上打盹。

    等到一覺醒來,已經紅日西沉。

    張進連忙禀明,路上并無埋伏,請大人登程回館,免得差官們四處找尋。

    林公就起立作别,帶着林恩走出寨門,向原車中坐定。

    張進跨馬護送了一程,方才回轉。

    張進後來解散弟兄,到林公轅門上充當旗牌,到那時候,再行交代。

     且說林公直到利國驿驿館門前下車,一班旗牌接着,喜出望外,齊來叩見請罪。

    林公一面叫起,命他們賞給車夫十兩車資,一面帶着林恩入内坐定,卻不見廷玉,便向旗牌問道:“廷玉哪裡去了?”旗牌答道:“昨晚趕往臨沂尋訪大人,還沒回來。

    ”林公聽了,雖替廷玉擔憂,但也無法可想,隻好在驿館中等候,直守到半夜,方才就寝。

    八個旗牌不敢睡覺,坐在房外守夜。

    林恩也不敢安睡,坐在廷玉榻上,直到東方日出,廷玉方才跨馬回轉,離鞍入館,馬匹自有人帶去喂料。

    廷玉問明大人早已回來,甚是歡喜,急忙趕進房來,瞥見自己卧榻上坐着一人,年約二十多歲,面色微黃,眉清目秀,鼻正口方,卻不認得是誰,便拱手問道:“足下貴姓?可是護送大人回來的?” 林恩就把姓名及相救大人出險的經過,詳細說了一遍;廷玉竭誠道謝。

    此時林公已被他們二人談話聲音驚醒,跨下牀來,廷玉上前請罪。

    林公說道:“昨晚我守到半夜,不見你回來,很為焦急,你此去臨沂可曾到過張賊公館中沒有?”廷玉答道:“去過的,遇見一男子,被我擒住追問,方知大人已經脫險,并知張賊畏罪潛逃,推說母死奔喪,昨天就挈眷北去了。

    ”林公說道:“此賊不除,終為後患。

    但此時他已畏罪潛逃,隻好暫時擱過,趕路要緊。

    ”說罷,盥洗過了,進了些朝點,即便套車起行。

    一路很為平安,直到蘇州。

     在城文武官員早已接到紅谕,屆時都出城相接。

    林公換坐大轎入城,直到行轅休息,接見僚屬,選了吉日,接印視事。

     到了那日,林公換了冠服徑往轅門,早有護理巡撫梁章巨派揚州知府黃在厚、撫标中軍參将吉祥保,送來關防、王命、旗牌、文卷等,送與林公接收;一面傳齊執事,于大堂恭設香案。

    林公整衣冠出堂,望北行三跪九叩首,恭謝聖恩,繼即接印,受僚屬參賀。

    在城巨紳,也陸續前來道賀。

    次日循例往各廟拈香,順便閱視城垣,并回拜紳士。

    忙碌了三天,才得披閱各縣的錢谷案卷。

    林公從前曾任江蘇藩、臬兩司,早知蘇省的刑名、錢谷頭緒紛繁,兼之一省設兩藩司,同城設三知縣,錢谷繁重,全國無出其右,若欲認真清理,更比刑名難以着手。

    刑名有事實可按,縱有冤獄,隻須細心詳查複審,自易水落石出;惟有錢谷,額賦繁重,弊端百出,不獨州縣浮收,旗丁刁難,胥吏侵吞,劣紳包納,各縣習成風氣,還有一種運漕船戶,号稱糧幫,人數衆多,往往械鬥鬧事,凡漕船經由處所,往往幹涉漕政,以緻昔日視為利源的江蘇,現在變成唯一漏卮、漕額愈大的州縣,倉庫愈不完善,民欠浩繁,催繳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