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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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情況,當時不知是誰輕輕地敲了敲她的卧室窗子,低聲說:“如果你想見見奧雪連諾上校,就趕快出來。

    ”烏蘇娜從床上一躍而起,穿着睡衣奔到街上,可是已經看不見什麼人,隻聽到黑暗裡傳來疾馳的馬蹄聲--支馬隊在塵土飛揚中離開了馬孔多。

    烏蘇娜第二天才發現,奧雷連諾·霍塞跟他父親一塊兒走了。

     政府和反對派發表了結束戰争的聯合公報之後十天,傳來了奧雷連諾上校在西部邊境發動第一次起義的消息。

    起義部隊人數不多,裝備很差,不到一個星期就潰敗了。

    但在一,年之中,正當自由黨人和保守黨人盡量讓全國相信他們的和解時,奧雷連諾上校又組織了七次武裝起義。

    有一天夜嘔,他隊一條縱帆船上向列奧阿察開炮,列奧阿察警備隊的回答是:把城内最著名的十四個自由黨人從床上拖出,就地槍決。

    奧雷連諾上校占領了邊境的海關哨所兩個多星期,從那幾向全國發出了開始全民戰争的号召。

    另一次,他在叢林裡遊蕩了三個月,柯算實現一個最荒唐的計劃——在原始叢林墾走過将近一千五百公裡,到首都郊區去展開軍事行動。

    有一次,他出現在距離馬孔多下到二十公裡的地方,可是政府軍把他逼進了山裡——到了距離一個魔區很近的地方,許多年前他的父親曾在那兒發現過西班牙大帆船的骨架。

     就在這時,維希塔香死了。

    她是象她希望的那樣自然死亡的,由于害怕失眠症使她過早死去,她曾離開了自己的家鄉。

    這個印第安女人的遺願,是要烏蘇娜從她床下的小箱子裡掏出她二十多年的積蓄,送給奧雷連諾上校去支援戰争。

    可是,烏蘇娜并沒去碰這些錢,因為聽說奧雷連諾上校似乎在省城附近登陸時犧牲了。

    大家認為,關于他已死亡的正式報導——最近兩年中的第四次——是可靠的,因為幾乎六個月來再也沒有聽到他的消息。

    盡管以前的大事還沒過期,烏蘇娜和阿瑪蘭塔又宣布了新的喪事,然而今人震驚的消息卻突然傳到了馬孔多。

    奧雷連諾上校還話着,可是顯然停止了跟本國政府的戰鬥,而同加勒比海其他國這節節勝利的聯邦主義者聯合了起來。

    他已改名換姓,離噶自己的國家越來越遠。

    後來知道,他當時的理想是把中美洲所有聯邦主義者的力量聯合起來,推翻整個大陸——從阿拉斯加到巴塔戈尼亞(注:阿根廷地名)——的保守派政府。

    烏蘇娜直接從兒子那裡接到了第一個信息,是他離開馬孔多幾年之後捎來的——那是一封揉皺了的。

    字迹模糊的信,一直從古巴的聖地亞哥經過不同的手傳遞來的。

     “我們永遠失去奧雷連諾啦,”烏蘇娜讀了信,悅道。

    “如果他這樣走下去,再過一年就到天邊啦。

    ” 這些活是烏蘇娜向一個人說的,而且她首先拿信給他看——這個人就是保守黨的霍塞·拉凱爾·蒙卡達将軍,他在戰争結束之後當上了馬孔多鎮長,“唉,這個奧雷連諾,可惜他不是保守黨人,”蒙卡達将軍說。

    他确實欽佩奧雷連諾上校。

    象保守黨的許多丈職人員一樣,霍塞·拉凱爾·蒙卡達為了捍衛黨的利益,參加了戰争,在戰場上獲得了将軍頭銜,盡管他不是職業軍人。

    相反地,象他的許多黨内同事一樣,他是堅決反對軍閥的。

    他認為軍閥是不講道義的二流于、陰謀家和投機分子;為了混水摸魚,他們騷擾百姓。

    霍塞·拉凱爾·蒙卡達将軍聰明、樂觀,喜歡吃喝和觀看鬥雞,有一段時間是奧雷連諾上校最危險的敵人。

    他在沿海廣大地區初出茅廬的軍人中間很有威望。

    有一次從戰略考慮,他不得不把一個要塞讓給奧雷連諾上校的部隊,離開時給奧雷連諾上校冒下了兩封信。

    在一封較長的信裡,他建議共同組織一次用人道辦法進行戰争的運動。

    另一封信是給住在起義者占領區的将軍夫人的,在所附的一張字條上,将軍要求把信轉給收信人。

    從那時起,即使在最血腥的戰争時期,兩位指揮官也簽訂了交換俘虜的休戰協議。

    蒙卡達将軍利用這些充滿了節口氣氛的戰個間隙,還教奧雷連諾上校下象棋。

    他倆成了好朋友,甚至考慮能否讓兩黨的普通成員一緻行動,消除軍閥和職業政客的影響,建立人道主義制度,采用兩黨綱領中一切最好的東西。

    戰争結束之後,奧雷連諾上校暗中進行曲折、持久的破壞活動,而蒙卡達将軍卻當上馬孔多鎮長。

    蒙卡達将軍又穿上了便服,用沒有武器的警察代替了士兵,執行特赦法令,幫助一些戰死的自由黨人的家庭。

    他宣布馬孔多為自治區的中心,從鎮長升為區長以後,在鎮上創造了平靜生活的氣氛,使得人們想起戰争就象想起遙遠的、毫無意義的噩夢。

    被肝病徹底摧垮的尼康諾神父,己由科隆涅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