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勞倫斯家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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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一輛馬車要花不少錢,再說根本也叫不到,因為大多數人都是坐自己的馬車來的。

    這裡離馬廄有好長一段路,也找不着人去叫。

    ”“我去。

    ”“千萬别去!已經過九點了,外面黑黢黢一片。

    我不能呆在這裡,因為屋裡滿是人。

    莎莉有幾個女孩子陪着。

    我在這裡等罕娜來,到時候再盡我所能吧。

    ”“我去叫勞裡;他會去的,”喬說。

    想到這個主意,她松了一口氣。

     “求求你,不要去!不要讓人知道。

    把我的橡膠套鞋給我,把這對鞋子放到我們帶來的包袱裡。

    我不能再跳了。

    晚飯一吃完就看罕娜來了沒有,她一到馬上告訴我。

    ”“他們現在出去吃飯了。

    我陪着你;我甯願這樣。

    ”“不,親愛的,快到那邊給我弄點咖啡。

    我累得要命,簡直不能動了!”梅格說完斜靠在沙發上,把橡膠套鞋藏得恰到好處,喬便跌跌撞撞地朝飯廳跑去。

    她闖入一個地方,原來是放瓷器的小房間,又推開一扇房門,卻發現加德納先生在那裡獨自小憩,最後才找到了飯廳。

    她沖到桌邊好不容易倒好咖啡,匆忙中又把它弄濺了,把衣服的前幅弄得跟後幅一樣糟糕。

     “噢,天呵,我真是個冒失鬼!”喬叫道,忙用梅格的手套擦拭,誰知又賠上了一隻手套。

     “我可以幫忙嗎?”一個友善的聲音問道。

    原來是勞裡。

    他一手拿着裝得滿滿的杯子,一手拿着放有冰塊的小盤子。

     “我正想弄點咖啡給梅格,她累壞了。

    不知誰碰了我一下,便成了這付狼狽相,“喬說着沮喪地看看弄髒了的裙子,又看看變成咖啡色的手套。

     “真是太糟糕了!不過我手裡的東西正要送給人,可以拿給你姐姐嗎?”“噢,謝謝你!我來帶路。

    東西還是你拿着吧,我拿着準會闖禍的,”喬說完在前面引路。

     勞裡似乎慣于侍候女士,他拉過一張小桌子,又再走一趟為喬取來咖啡和冰塊,十分殷勤周到,梅格雖然挑剔,也不禁稱他為"不錯的小夥子"。

    大家愉快地吃着各式糖果,跟兩三個剛進來的年青人安安靜靜玩一種"霸士"遊戲。

    這時罕娜來了。

    梅格忘了腳痛,猛站起身,痛得叫了一聲,趕緊扶住喬。

     “噓!什麼也别說,”她悄悄地說,接着放大嗓門,”沒有什麼,我的腳稍微扭了一下,小事情。

    ”說完她一瘸一拐地走上樓收拾包袱。

     罕娜罵,梅格哭。

    喬不知所措,最後終于決定親自收拾殘局。

    她一溜煙跑下去,找到一個傭人,問他是否能幫她叫輛馬車。

    偏巧這位傭人是雇來的侍者,對周圍情況一無所知,喬正在東張西望找人,勞裡聽到她叫車,走過來,告訴她他爺爺的馬車剛到,準備接他回家,她們可以用這輛車子。

     “時間還早呢!你不是這麼快就走了吧?”喬問,她松了一口氣,但又猶豫是否該接受這個好意。

     “我總是提早走——真的,不騙你!請讓我送你們回家。

     反正是順路,你知道。

    再者,他們說還下着雨呢。

    ”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喬把梅格的災難告訴他,感激不盡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又跑上去把其他人帶下來。

    罕娜跟貓一樣痛恨下雨,所以順順當當上了車。

    她們乘着豪華的封閉式四輪馬車駛回家,覺得極為高雅,内心十分得意。

    勞裡坐到車夫座位上,騰出位置讓梅格把腳架起來,姐妹倆毫無顧忌地談論剛才的晚會。

     “我玩得開心極了。

    你呢?”喬問,把頭發弄亂,使自己舒服一些。

     “開心,直到把腳扭傷。

    莎莉的朋友安妮-莫法特喜歡上我了,請我随莎莉到她家住一個星期。

    莎莉準備在春天歌劇團來的時候去,如果媽媽讓我去就太美了,“梅格答道。

    想到這裡她愉快起來。

     “我看到你跟我躲開的那個紅頭發小夥子跳舞,他人好嗎?”“噢,非常好!他的頭發是紅褐色的,不是紅色,他非常有禮貌,我跟他跳了一個漂亮的瑞多瓦呢。

    ”“他學跳新舞步時像個痙攣的草蜢。

    我和勞裡都忍不住笑起來,你聽到了嗎?“沒有,但這樣非常無禮。

    你們一晚上藏在那裡頭幹什麼?”喬把自己的經過告訴她,講完時恰好到家了。

    她們謝過勞裡,又道了晚安,悄悄溜進門去,不想驚動任何人。

    但随着門吱嘎一聲,兩個戴着睡帽的小腦袋突然冒出來,兩個困乏但熱切的聲音喊道——“講講舞會!講講舞會!”盡管梅格認為這樣"極無規矩",喬還是為兩個妹妹帶了幾塊夾心糖;她們聽了晚會最刺激的情節後,很快便安靜下來。

     “我敢說,晚會後有馬車送回家,穿着晨衣坐在家中有女侍侍候,上流社會的年輕女士也不過如此,”梅格邊說邊讓喬在她腳上敷上山金車酊,并給她梳頭發。

     “雖然我們的頭發被燒掉了,衣裳又破又舊,手套也不成雙,緊鞋子又扭傷了腳踝,但我相信我們比上流社會的年輕女士玩得開心多了。

    ”我認為喬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