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新的磨難

關燈
聯隊和單位的士兵一起坐在靠門的一條長凳子上。

      這時候,鑰匙在鎖孔裡嘎嘎響了幾下,随後,獄吏不慌不忙地進來了。

      “一等兵帥克和工兵沃地赤卡,軍法官有傳!”  審訊他們的辦公室是在大樓的另一部分。

    往那裡走着的途中,工兵沃地赤卡跟帥克讨論他們什麼時候可能正式過堂。

      工兵沃地赤卡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  “等會站在軍事法官那家夥面前,帥克你可别慌。

    盤問時候你怎麼說的,你就還怎麼說就是啦。

    改不得口,不然我可要倒楣了。

    主要是說,你親眼看見那些匈牙利小子們先向我動手的。

    别忘記,在這場小亂子上咱們是同甘苦共患難。

    ”  “你放心好啦,沃地赤卡,”帥克寬慰他說。

      他們剛走進師部軍事法庭的辦公室,哨兵馬上就把他們帶到第八号辦公室。

    軍法官路勒爾坐在一張堆了許多公文的長桌子後面,他面前放着一部法典,書上放着斟了半滿的一杯茶。

    桌子的右首擺着一個假象牙的十字架。

    軍法官路勒爾一隻手正在十字架的座子上掐着一支香煙,另一隻手在端那杯茶——茶杯跟法典的封皮粘到一起了。

    把那杯茶從法典的封面解放出來以後,他又翻着從軍官俱樂部借來的一本書。

    作者是弗·斯·克勞斯,引人入勝的書名是《關于性道德曆史發展之研究》。

      書裡還活靈活現地附着一些圖解。

    軍法官正對那些圖解出神的時候,一聲咳嗽驚動了他。

    是工兵沃地赤卡。

      “怎麼啦?”他問道,一面找着其他的圖解和素描。

      “報告長官,”帥克回答說,“我的老朋友沃地赤卡着了涼,他咳嗽得很厲害。

    ”  這時候,軍法官路勒爾擡頭望了望帥克和沃地赤卡。

    他很想擺出一副嚴厲的臉色。

      “你最好别開口,”軍法官路勒爾回答道。

    “我不問你,你不要說什麼。

    見鬼,那份卷宗跑到哪兒去啦?你們這兩個囚棍給我添了老大麻煩。

    可是你們以後會知道,憑白搗這種亂對你們是沒好處的。

    ”  他從一疊公文堆裡拖出一份厚厚的卷宗,上面标着“帥克及沃地赤卡”。

    他說道:  “你們這兩個雜種瞧瞧!如果你們為了屁大的事吵個架,就想在師部軍事法庭混日子,就想避免上前線的話,那我告訴你們,你們可他媽的大錯特錯啦。

    ”  他歎了口氣。

      “我們要撤銷對你們的起訴處分,”他接着說。

    “現在你們都回到原單位去,那裡的警衛室會處罰你們的。

    罰完之後,你們就得上前線。

    你們這兩個壞蛋要再碰到我手裡,我就會管教得叫你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

    把他們帶到Z号房去!”  軍事法庭的辦事員領配給去了,押送他們的那個士兵隻好又把他們帶回牢裡,氣得他一路上把天下的軍事法庭的辦事員都罵遍了。

      “湯裡的肥肉又要給他們撈光啦,”他歎着氣,“隻給我剩下點子骨頭。

    昨天我押兩個小子到營裡去,有人就把我份内的面包挖去—半。

    ”  “你們這兒的家夥腦子裡老離不開吃,”沃地赤卡說道,這時候他精神又恢複過來了。

      辦公室辦起事來很快當,一個剛吃完飯的上士,嘴上還挂着油膩,帶着一副非常莊嚴的神情把證件遞給帥克和沃地赤卡。

    他乘機還作了一番演講,特别希望他們要保持士兵的精神。

    在講詞裡,他用他本鄉本土的波蘭話點綴了不少文雅的粗話。

      帥克跟沃地赤卡告别的時刻到了。

    帥克說:  “好吧,等打完仗來看望看望我。

    每天晚上六點鐘我都在瓶記酒店恭候。

    ”  “我一定來的,”沃地赤卡回答道。

      他們分手了。

    當他們相隔已經有幾碼的的光景,帥克嚷道:  “可别忘了,我定恭候呀。

    ”  這時候,工兵沃地赤卡已經走到第二排營舍的犄角,正要拐彎。

      他大聲嚷道:  “就這麼辦吧。

    打完仗,晚上六點鐘見。

    ”  “最好改到六點半,萬一我到得晚一點兒呢。

    ”帥克回答說。

      然後,隔了老遠,沃地赤卡又嚷道:  “你不能想法兒準六點到嗎?”  沃地赤卡最後由分手的夥伴那裡聽到的是:  “好吧,我六點到就是啦。

    ”  好兵帥克就是這樣跟工兵沃地赤卡分手的。

      --------------------------------------------------  ⑴當時匈牙利政府出的一種德文報紙。

      ⑵當時匈牙利的一種地方報紙。

      ⑶現名布拉迪斯拉支,是捷克在多瑙河上的主要港埠,第一次世界大戰前屬匈牙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