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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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跳跳蹿蹿,歡喜得了不得。

      “帶着偷來的狗散步,先生,那是跟一個軍官的榮譽不相稱的。

    難道你不知道嗎?一個軍官在他沒有确定買了狗不會發生意外後果之前,不能買狗。

    ”克勞斯上校一面撫着麥克斯,一面繼續咆哮着。

    麥克斯這時候竟下流地龇起牙來向中尉嗥嗥叫着,直像是對上校說:“狠狠地辦他!”  “騎一匹偷來的馬你認為對嗎,先生?”上校繼續說着。

    “你沒看見我在《波希米亞報》和《布拉格日報》上登的關于我的波摩拉尼亞種狗走失的啟事嗎?難道你就不看看你的上級在報上登的啟事嗎?”  上校用一隻攥成拳頭的手捶着另一隻手的掌心。

      “這些年輕軍官們成什麼體統啦!他們的紀律觀念跑到哪兒去啦?一位上校在報上登啟事,而他們居然就不去看看!”  “哼,我多麼想在他下巴颏上揍他兩拳,這老糊塗蟲!”盧卡施中尉暗地裡想,一面望着上校的絡腮胡子,那使他聯想到猩猩。

      “到這邊來一下,”上校說道。

    于是兩個人就并肩走起來,舉行了一段十分愉快的談話:  “你到了前線就不用打算再玩這套把戲了。

    沒問題,在後方閑蕩着,帶着偷來的狗散散步很不錯。

    哦,對了,帶着屬于你的上級的狗;而且正當我們在戰場上每天要有幾百名軍官陣亡的時候。

    想碰上他們在讀報上登的啟事——才不會呢!我就是登一百年的啟事,說我的狗丢了,他們也不會去讀!兩百年,三百年,他們也不會!”  老上校大聲擤了下鼻子,這在他總是個極端憤慨的表示,然後說道:  “你散你的步去吧。

    ”  随着他掉過腳跟走開了,一路上用馬鞭抽着大衣的底邊。

      盧卡施中尉剛走過街心,就又聽到那同一個嗓子喊出的一聲“站住!”上校這時候正攔住一個倒了楣的步兵後備員的去路,他正一邊走一邊想着他的母親,所以沒理會上校。

      上校親自把他送到兵營去受處罰,一路上罵他是頭笨驢。

      “我怎麼樣來對付帥克那家夥呢?”中尉想道。

    “我照他下巴颏給他一下子。

    那還不夠。

    我就是把他切成細條都太便宜了這個痞子!”  他也顧不得去赴那位女人的約會了,怒氣沖沖地照直就往家奔。

      “我一定得要那個混蛋的命,我說了準算數,”他一邊上電車,一邊自言自語着。

      這時候,好兵帥克和兵營裡派來的一個傳令兵正談得火熱,那兵帶來幾件需要中尉簽字的公文,現在他正在那裡等着。

      帥克請他吃咖啡,然後兩個人就交口談起奧地利必然戰敗的話。

    他兩個所說的話要是給偷聽了去,差不多每個字都會使他們因為叛國罪名送上絞刑架的。

      “皇上現在一定發起呆了,”帥克說。

    “他從來也沒有什麼頭腦。

    可是這一打仗,他一定更呆了。

    他連吃都得像個娃娃那麼等人喂,前幾天酒館裡有個人告訴我們說,皇上雇兩個奶媽呢。

    ”  如果他們的談話這時沒被盧卡施中尉的歸來所打斷,帥克很可能發揮更多的這類宏論。

      中尉兇悍地瞪了帥克一眼,在公文上簽了字,把那傳令兵打發走以後,就招呼帥克跟他到隔壁房間去。

    中尉的眼睛裡冒着火。

    在椅子上落了坐,他定睛望着帥克,冥想着這場屠殺該怎樣開始。

      “我先在他嘴巴上給他兩下子,”他思索着,“然後我捶他的鼻子,扭他的耳朵。

    這都完了,再看揍他哪兒。

    ”  可是出現在他面前的卻是帥克那雙溫厚、坦率的眼睛。

    帥克沖破了暴風雨前的這一段寂靜,說道:  “報告長官,您的貓完啦。

    它把鞋油吃掉了,現在它已經翹辮子啦。

    我把它丢到隔壁的地窖裡去。

    再找那麼個波斯貓可不容易。

    它真是個很好的小動物,這一點也不假。

    ”  “我怎麼來對付他呢?”這是掠過中尉腦海的一個問題。

    “天哪,他多麼像個地道的白癡啊!”  而且帥克的和氣、坦率的眼睛裡還放着一種溫存和惬意溶化而成的神情,覺得一切都很妥貼,直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而且即使發生過什麼事,現在也依然是萬事大吉。

      盧卡施中尉跳了起來,但是他并沒照原來想的去打帥克。

    他在帥克的鼻子底下揮動拳頭,咆哮道:  “帥克,那狗是你偷的,對不對?”  “報告長官,您今天下午把麥克斯帶出去散步了,我不可能偷它呵。

    您沒把它帶回來,我還覺着奇怪呢。

    登時我就想,大概出了什麼亂子。

    ”  “帥克,你這個投錯了胎的笨蛋,你給我住嘴吧!你不是個十足的流氓,就是個天字第一号、雙料的大白癡。

    可是我告訴你說,别對我要那套把戲。

    你從哪兒弄來的那條狗?你怎麼捉到它的,你知道那是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