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血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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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裡咯噔一下,心髒瞬間升到高空,怎麼也落不下來,我哆嗦着手摸了一下那東西的形狀。

     是一隻人腳。

     确切的說,是一隻穿了鞋的人腳。

     剛剛這裡明明什麼東西,都沒有,那現在我摸到的,是什麼東西? 我幾乎吓得立刻就收回了手,這時,我耳邊突然聽到一種熟悉的聲音,一開始我沒反應過來,這種聲音到底是什麼,為什麼我會有熟悉的感覺,但下一秒,我想起來了,是槍。

     就在我準備躲的時候,我的眼前升起了一層慘淡的光暈,是剛才滅掉的那支手電,沒想到還沒壞,隻是光線弱的可憐,而握住那支手電的手,如同腐爛一般,上面布滿了翻出的肉糜。

     我心裡一驚,擡頭一看,對上一張跟血屍差不多的面孔,隻能看到一對綠油油的雙眼,其餘的地方,全部是腐爛的肉糜。

     于此同時,一支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頭,我僵硬着身體,無法做出任何反應,腦門上那個冰冷的物體,帶出無法遏制的恐懼。

     剛才,我抛棄了他,這個已經面目全非的德國人,他會怎麼對我? 我覺得,自己連口水都無法下咽了,畫面如同被定格一半,我的眼珠是僵硬的,肌肉是僵硬的,連思想都是僵硬的,這一刻,我居然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恐怕,任誰的額頭上指着一支槍,也沒辦法做出反應吧。

     我就這樣和德國人對視着,他沒有立刻開槍,而我依舊沒有想出解決此刻局面的辦法。

     就地一個打滾?恐怕我滾的沒他的槍快。

     快速将槍口打開?恐怕我剛一擡手,對方就會斃了我。

     這一刻,我面對的不是粽子,也不是奇怪的生物,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不是鬼神,而是人心。

    而我現在無法知道,他下一步會做什麼,或許不等我想到,子彈就已經打進了我的大腦,我幾乎都能想象腦漿與血交織的畫面。

     然後我就倒在雪裡,若幹年後,被人挖掘出來,成為粽子标本。

     就在我冷汗幾乎都要出來的時候,眼前的德國人身形晃了幾下,似乎站不穩,指着我的槍也跟着抖了抖,我看準這個機會,擡手飛快的将他的槍口打偏,趁着這股勁兒,立刻沖起來,反身欺上去。

     德國人或許由于受傷,體力變得極差,居然沒有反應過來,瞬間被我壓到地上,我心中一喜,正準備一通猛揍,先将他打暈,誰知後腦突然一痛,這家夥竟然用槍座砸了過來,我心中一驚,趕忙從他身上下去,還好他用的是槍座,這要是直接放暗槍,那我豈不是已經腦袋開花了? 我一下去,立刻奪過德國人手中的槍,他手上完全沒有什麼力道,跟我拉扯了沒兩下就松手了,有槍在手裡,我一直懸着的心回了肚子裡,這時才去打量德國人,他一雙綠色的眼睛暗淡無光,嘴唇微張,已經是進氣多出氣少。

    那蟲子也不知是什麼東西,居然如此有攻擊力,将一個活生生的人咬的半死不活,而且,這些蟲子也不畏懼我身上的二号寶血,蚰蜒也退避三舍的東西,這些家夥卻毫無顧忌的追上來。

     也不知是它們太厲害,還是我的血失效了。

     我坐在原地喘了半晌,看德國人還是躺在地上,不由想伸手去拍他的臉,也不知他死了沒有,但一看他血屍一樣的面容,頓時将手移到他胸口的地方,道:“喂,死了沒。

    ” 德國人的眼珠艱難的轉了幾下,随即停在我身上,我察覺出不對勁,這家夥,怕是真挺不過了,瘋瘋癫癫活了六十多年,真挺不容易的。

     此時風雪越加大了起來,我歎了口氣,還是無法放任不管,便用繩子綁了他,将他背在背上,拖着黑包在雪地裡走,每一步都艱難無比,我另一隻空閑的手還要打手電筒,剛剛那支手電已經用完,現在隻能把這隻大狼眼打上,這種射程有兩百多米的大燈光,将前路照的雪亮,我帶着護目鏡都覺得有些晃眼。

     就這樣向前走了一段距離,周圍都是白茫茫一片的雪原,找不到任何可以栖身的地方,我覺得自己有些撐不住了,背着一個人,拉着一個大包,裡面全是重裝備,我此刻走得每一步都仿佛是最後一步,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

     該怎麼辦? 就在這時,我耳邊響起一個極其虛弱的聲音:“放我下來。

    ”是那個德國人。

    我懶得理他,頭也不回的說道:“别鬧,我們要找過夜的地方。

    ” 德國人很頑強,繼續來來回回說着那四個字,我被他說的心煩,回頭吼了一句:“你媽的,閉嘴!”結果話一說完,我愣住了,因為我看見,德國人臉上的肉,在往下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