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徐鳴臯刀斬七怪 狄洪道路遇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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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定,惡貫滿盈,故而鬼使神差,被狄洪道聽得,動起疑來。

    回到裡頭,帶了一把尺二長的匕首,插在腰間,把豹皮囊挂了,跳出牆來。

    一路依着聲音,連竄帶縱,來到這所大宅後邊,果然聲音從此中而出。

     他便躍上瓦房,跟着聲音尋去。

    隻見裡邊有四五間矮屋,那聲音在矮屋之中。

    便在屋上,俯耳細聽,這凄慘之聲,令人不欲聽聞。

    周圍一看,卻無下路,遂走向前邊,有一隻旱船模樣,門前有個小小庭心,便跳将下去。

    在窗内張時,裡頭卻有燈火,并無一人。

    輕輕推窗進去,左首有扇腰門,半開半掩。

    挨身出去,卻是—條備弄。

    走到裡邊不多路,便是矮屋。

    就在門縫張看,隻見一并連五間房子,點着一盞燈兒,半明半滅,覺得陰風慘慘,腥氣難聞。

    兩旁都是柱子,系着二十來個四體不全之人,在那裡呼痛号楚。

    洪道定睛細看,隻見這些人,有的少了一臂,有的缺了半腿,有的剜去兩目,有的割去陽物,也有女子陰門上去了一片的,也有孩童沒有了天靈蓋、死在旁邊的,也有腰間剜去一塊、在那裡掙命的,個個血污狼藉,腥穢難聞。

    暗道:“這個什麼意思?既把他們傷殘五體,何不索性殺了,免得受這苦楚?為何弄得他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卻是何故?”暗想:“待我回去,打聽明白,再作計較。

    ”遂由原路上了瓦房,出得圍牆,一路回轉家中睡了。

     等到來日天明,大家起身,梳洗已畢,用過早飯,便問居停主人道:“此去東南二三裡路,有一所大宅,卻是何等人家?”那居停主人姓蘇名定方,是個走江湖的出身,做那買賣藥的,所以走關東、闖關西,見多識廣,真是個老江湖。

    如今年紀大了,同那兒子媳婦務農度日。

    當時聽得狄洪道問及這大宅子何等人家,便道:“客官,你是遠方過路之人,不妨對你說了。

    這家人家,是此間楓林村一帶第一個富戶。

    此人叫做皇甫良,是個大江湖。

    名為‘皮行’,實是‘妖帳’,所以積下了巨萬家私,算得魯山的首富。

    ”洪道道:“老先生,怎地叫做皮行,什麼叫做妖帳?小可倒要請教。

    ”蘇定方笑道:“客官乃好人家子弟,不常出外,所以不曉得江湖上的勾當。

    凡在江湖做買賣的,總稱八個字,叫做巾、皮、驢、瓜、風、火、時、妖。

    ”洪道道:“這八個字怎樣解法?”蘇定方道:“那巾、皮、驢、瓜,是四樣行當,都是當官當樣,不犯法、不犯禁的。

    這風、火、時、妖也是四樣行當,卻隻都是犯法違條。

    若穿破了時,軍也充得,頭也殺得。

    他們是着了紅衣裳過日子的。

    ” 洪道道:“這八樣行當,卻是什麼生意?”蘇定方道:“那巾行,便是相面測字、起課算命,一切動筆墨的生意,所以算第一行。

    那皮行,就是走方郎中、賣膏藥的、祝由科、辰州符,及一切賣藥醫病的,是第二行。

    那驢行,就是出戲法、頑把戲、弄缸甏、走繩索,一切吞刀吐火,是第三行。

    那瓜行,卻是賣拳頭、打對子、耍槍弄棍、跑馬賣解的,就是第四行了。

    這四行所以不犯禁的。

    若是打悶棍、背娘舅、剪徑、響馬、一切水旱強盜,叫做‘風帳’。

    還有一等:身上十分體面,暗裡一黨四五個人,各自住開,專門設計,隻用‘唬’‘詐’二字強取人的錢财,叫你自願把銀子送他,還要千多萬謝,見他怕懼。

    說他強盜,卻是沒刀的;說他拐騙,卻是自願送他的。

    此等人叫做‘火帳’。

    至于剪绺、小賊、拐子、騙子,都叫‘時帳’。

    那着末一行,就是鐵算盤、迷魂藥、紙頭人、樟柳神、夫陽法、看香頭,一切驅使鬼神,妖言惑衆的,都叫做‘妖帳’。

    他的罪名,重則斬絞,輕的軍流,皆王法所禁。

    這等人形蹤詭秘,鬼蜮行為。

    這些行當,出門人也要曉得一二。

    ”狄洪道道:“這皇甫良畢竟做的甚麼生意,卻要如此傷天害理?”不知蘇定方說出什麼話來,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