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徐鳴臯弟兄觀打擂 飛雲子風鑒識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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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來到一個道院,擡頭一看,隻見“福真觀”三字。

    鳴臯道:“這是有名的神仙廟,我們何不進去瞻仰瞻仰?”送一同步入裡邊。

    隻見那江湖上的巾皮驢瓜,行行都有。

    無非是那小黑的拆字,八黑子算命,鞭漢的賣膏藥,歎冊的說評話,那哄當驢子在那裡弄缸弄甏,那四平撚子在那裡醫治毛病,那鞭瓜子在那裡打拳頭,那雨頭子在那裡畫符咒,看一回都是平常之輩,無非一派是江湖訣罷了。

     走到殿上,參過了神仙,左右觀看。

    隻見許多人圍着一個相面先生,上邊一幅白布招牌,上寫“飛雲子神相”。

    鳴臯道:“這個相面先生口出大言,自誇神相。

    ”徐慶道。

    “江湖術士,大都如此,誇張大口,其實本事平常。

    ”羅季芳道:“我們叫相一相。

    若相得不準,把他招牌扯掉他。

    ”鳴臯道;“匹夫,他不過為糊口之計,由他誇獎,幹你甚事?”徐慶道:“我們叫相一相,試試他本事何妨?”三人挨進人叢,隻見這先生有四十多歲年紀,三縷清須,神清目朗,相貌飄然。

    一見鳴臯等便站将起來,把手一拱,道:“三位豪傑請了。

    ”三人也還個禮。

    旁邊有二條凳子,先前相過的見來了三個華眼的少年,知道是貴家公子,便站将起來。

     鳴臯等坐下,飛雲子問過了三人姓名、居處。

    鳴臯道:“久慕先生大名,不才等特來求教。

    ”飛雲子把他左手來一看,不覺拍案長歎一聲,道:“惜乎吓惜乎!”鳴臯道:“敢是踐相不好麼?”飛雲子道:“公子的尊相,少年靠蔭下之福,中年有數百萬之富,晚年享兒孫之福,名利二全。

    為人豪俠,仁義為懷。

    當生二子一女,早年發達,為國家棟梁。

    壽至期頤。

    一生雖有幾次難星,皆得逢兇化吉,事到危急,自有高人相救。

    ”鳴臯笑道:“照先生這般說,不才就極知足、極僥幸的了,還有甚可惜?”飛雲子道:“照公子的相貌,若落在平等人家,無甚好處,便生厭世之心,棄家修道。

    雖不能白日飛升、做得上八洞的神仙,亦可做個地行仙,長生不老,十洲三島,任你遨遊。

    豈不勝那百年富貴,如頃刻泡影哉?” 鳴臯道:“不才頗願學道,未知能否?”飛雲子把手搖道:“難,難。

    公子豈肯抛卻了天大家私、美妻愛子,卻去深山受那凄涼的苦楚?雖則一時高興,日後必然懊悔。

    這就叫道心難堅,是學道最忌的毛病。

    所以在下替公子可惜。

    ”鳴臯點頭道:“把我師父也是這般說來。

    ”飛雲子問道:“尊師姓甚名誰?”鳴臯道:“我師道号叫做海鷗子。

    ”那飛雲子聽了,拍手大笑,道:“吾道是誰,原來是我七弟的賢徒。

    那年他曾說過,在江南傳一徒弟,我卻未曾問及姓名,不道今日相會!”鳴臯道:“如此說來,是不才的師伯。

    ”便深深作了一揖。

    飛雲子道:“既是自家人,此地非說話之所。

    ”遂向衆人:“有慢列位,明日候教了。

    ”那些閑人見他把招牌收了,也都散去。

     飛雲子收拾了東西,同了鳴臯等三人出了福真觀。

    一路行來,見座大酒樓,裝演得十分氣概,招牌上寫着“雅仙樓”三字,乃一同走入裡面,極是寬敞。

    店小二問過點菜,便擺上佳肴,四人飲酒談心。

    飛雲子把徐慶、羅季芳相了,說他二人福祿俱高,隻不及鳴臯的好。

    鳴臯問起師父海鷗子:“一别多年,因何不見到來?弟子十分記念。

    ”飛雲子道:“我們幾個人,雖不同姓,情比同胞。

    每年一會,七人聚首,痛飲一日。

    那會的地方,卻無一定之處,會的日子,亦非一定。

    這日都是上年相會之時預先約定,來年某月某日,在某處相會。

    雖路隔數千裡,從無失信。

    會過之後,或二人一起,或獨自一人,各各散去,遍遊天下,無有定處。

    ” 看官,他們七個兄弟,不以年紀論大小,卻以道術分次第。

    這飛雲子卻是老三,他的劍術非同小可。

    四人正在飲酒談心,隻見外面進來二人:一個年少書生,一個卻是和尚。

    飛雲子把手招道:“二位兄長賢弟,我在這裡。

    ”畢竟二人是何等之人,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