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大山裡的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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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蜂群不是被水淹死,就是被煙熏暈了過去,已經沒有危險了。

    此時雖是盛夏,山中的溪流卻冷,我已經凍得全身發抖,好不容易才爬上岸,躺在石頭上大口喘氣,頭上的陽光曬得身上發暖,說不出的舒服。

     不一會兒胖子也撐不住了,晃晃悠悠地爬上岸來,剛爬一半,他忽然哎喲一聲,猛地擡起手臂,手上不知被什麼紮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我趕忙又下到溪中去扶他,胖子一邊緊握住傷口一邊說:“你小心點,這河裡好像有隻破碗,他媽的紮死我了。

    ” 這附近根本沒有人居住,怎麼會有破碗,我好奇心起,脫個精光,赤着膀子潛進溪中摸索,在胖子被紮的地方,摸出半個破瓷碗,看那碗的款式和青藍色的花紋,倒有幾分像以前我祖父所收藏的北宋青花瓷。

     祖父的那些古玩字畫在破四舊的時候都被紅衛兵給砸了,想不到在這深山老林裡也能見到這類古玩的殘片,還真有點親切感。

    不過這東西對我來講根本沒什麼用,我一擡手把這半個破碗遠遠地扔進了樹林裡。

     胖子也把濕透了的衣服扒個精光,胡亂包了包手上的口子,又跳進溪中。

    我們倆洗了個澡,然後把衣服鞋襪一件件地晾在溪邊的鵝卵石上,我打聲呼哨,招呼栗子黃回來。

     隻見栗子黃從遠處跑了回來,嘴裡還叼了隻肥大的灰色野兔。

    不知這隻倒黴的兔子是怎麼搞的,竟然會撞到栗子黃這隻還在實習期的獵犬口中。

    我一見有野兔,大喜之下抱着栗子黃在地上滾了幾圈,真是條好狗,我從蜂巢上掰了一大塊沾滿蜂蜜的蜂房獎勵它。

     胖子說:“回去咱們也找人要幾隻小狗養着,以後天天都有兔子肉吃了。

    ” 我說:“你想得倒美,山裡有多少兔子也架不住你這大槽兒狠吃。

    先别說廢話了,我還真有點餓了,你趕緊把兔子收拾收拾,我去撿柴生火。

    ” 胖子在溪邊把兔子洗剝幹淨,我抱了捆幹松枝點起了一堆篝火,把剝了皮的野兔抹上厚厚的一層蜂蜜,架在火堆上燒烤。

    不一會兒,蜜制烤兔肉的香味就在空氣中飄散開了,我把兔頭切下來喂狗,剩下的兔肉一劈兩半和胖子吃了個痛快。

    我長這麼大從來沒吃過這麼香的東西,差點連自己的手指也一起吞下去,雖然沒有油鹽調味,但是抹了野生蜂蜜再用松枝烤出來的野兔肉,别有一番天然風味,在城市裡一輩子也想象不到世上會有這種好吃的東西。

     吃飽之後,眼見天色不早,衣服也幹得差不多了,就用粗樹枝穿起了巨大的蜂窩,兩人一前一後地擡了,高唱着革命歌曲回村:“天大地大,不如我們大家決心大;爹親娘親,不如共産黨的恩情親。

    ”這才真是鞭敲金镫響,齊唱凱歌還。

    唯一不太協調的就是在我們嘹亮的革命歌聲中還夾雜着栗子黃興奮的叫聲,這使我覺得有點像電影裡面鬼子進村的氣氛。

     回到屯子裡一看,人少了一大半,我就問燕子:“燕子,你爹他們都到哪去了?” 燕子一邊幫我們擡蜂巢一邊回答:“查幹哈河發大水,林場的木頭都被泡了,中午村裡的人都去那邊幫忙搬木頭了。

    支書讓俺轉告你們,好好看莊稼,别闖禍,他們要七八天才能回來。

    ” 我最不喜歡聽别人不讓我闖禍的話,就好像我天生是到處闖禍的人似的,于是對燕子說:“支書喝酒喝糊塗了吧?我們能闖什麼禍?我們可都是毛主席的好孩子。

    ” 燕子笑着說你們還不惹禍呀,打你們城裡這幾個知青來了之後,村裡的母雞都讓你們鬧騰得不下蛋了。

     我們一起的另外兩個男知青也去了林場,隻剩下我和胖子還有另外兩個女知青,我們因為出去玩沒被派去林場幹活,覺得很幸運。

    把蜂蜜控進罐子裡,足足裝了十多個大瓦罐,燕子說剩下的蜂房還可以整菜吃,晚上整狍子肉炒蜂房吃。

     一說到吃,胖子就樂了,說今天咱們這小生活跟過年差不多,下午剛吃了烤兔子肉,晚上又吃狍子肉炒蜂房,我這口水都流出來了。

    燕子問我們在哪烤的兔子。

    我把經過說了。

    燕子說哎呀,你們可别瞎整了,在老林子邊上烤野兔,肉香把人熊引出來咋整呀。

     我們聽她這麼說才想起來,還真是太危險了,幸虧今天人熊可能是在睡覺才沒聞見烤肉的香味。

    我一邊幫燕子生火一邊說了胖子在溪水中被破碗紮破手的事,荒山野嶺的地方怎麼會有那種宋代的青花瓷碗? 燕子說那一點都不新鮮,咱村裡姑娘出嫁,哪家都有幾個瓶瓶罐罐的做陪嫁,都是從河裡撈出來的。

     我越聽越覺得奇怪,河裡還能撈古董? 燕子也從床底下翻出兩個瓷瓶讓我看:“不是河裡長的,都是從上遊沖下來的。

    咱村附近這幾條河的源頭都在喇嘛溝的牛心山,聽老人們講那山是埋了也不知遼國金國的哪個太後的墓穴,裡面陪葬的好東西老鼻子去了。

    好多人都想去找那個墓,但是,不是沒找着,就是進了喇嘛溝就出不來了。

    喇嘛溝那林子老密了,我爹就曾經看見過溝裡有野人出沒,還有些人說那牛心山裡鬧鬼,反正這些年是沒人敢再去了。

    ” 說話間已經夜幕降臨,燕子把飯菜做得了,胖子去叫另外兩個女知青來吃飯。

    結果剛去就和其中一個叫王娟的一同氣喘籲籲地跑了回來,我忙問他們出什麼事了。

     王娟喘了半天才說清楚,原來和她一起的那個女知青田曉萌家裡來信,說是她母親得哮喘住院了,病得還挺嚴重。

    田曉萌聽人說喇嘛溝裡長的菩薩果對哮喘有奇效,就一個人去喇嘛溝采菩薩果。

    從早晨就去了,一直到現在天黑也沒回來。

     我腦門子青筋一下跳起來多高,這田曉萌也太冒失了,那地方全是原始森林,連村裡有經驗的獵人也不敢随便去,她怎麼就自己一個人去了? 王娟哭着說我攔不住她呀,咱們趕緊去找她吧,要是萬一出點什麼事可怎麼辦呀。

     可是眼下村裡的勞動力都去了林場,剩下的人老的老小的小,要去找人隻能我和胖子去了,燕子也帶上栗子黃和獵槍跟我們一道去,留下王娟在村裡看莊稼。

     在山裡有狗就不怕迷路,我們不敢耽擱,點着火把牽着栗子黃連夜進了山。

    深山老林裡根本沒有路可走,我真想不明白田曉萌自己一個女孩怎麼敢單身一人闖進大山的最深處,胖子說她可能是急糊塗了,誰的親娘病了不着急啊。

     因為天黑,就讓狗追蹤氣味,栗子黃沒受過專業的追蹤訓練,經常跟丢了,還要掉回頭去重找。

    所以我們走得很慢,以前四五個小時的路,走了整整一夜。

    東方出現了曙光,大森林中的晨風吹得人身上起雞皮疙瘩,清新的空氣使人精神為之一振,燕子給我們指了指西面:“你們看,那座大山就是牛心山。

    ” 我和胖子向西邊看去,被茫茫林海覆蓋着的山巒中,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