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少校的小木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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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坐在那兒,神情嚴肅地看着桌子,心裡卻在暗笑。

    可憐的媽媽,她現在還得操心“那檔子事”。

     她再度搖搖頭。

    然後媽媽又連珠炮似的問了她一堆問題。

     “現在你要說實話。

    你是不是整晚都在外面?那天晚上你為什麼沒換衣服就睡了?你是不是一等我上床就偷跑出去了?蘇菲,你才十四歲。

    我要你告訴我你到底和什麼人交朋友!” 蘇菲哭了起來,然後她便開始說話。

    因為她心裡還是很害怕,而當一個人害怕時,通常會想要說些話。

     她向媽媽解釋:她今天早上起得很早,于是便去森林裡散步。

     她告訴媽媽有關那小木屋與船,還有那面神秘鏡子的事情,但她沒有提到她所上的秘密函授課程。

    也沒有提到那隻綠色的皮夾。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她覺得她“不能”把有關席德的事說出來。

     媽媽用手抱着蘇菲,因此蘇菲知道媽媽相信她了。

     “我沒有男朋友。

    ”蘇菲啜泣說,“那是我編的,因為那時候我說白兔的事情讓你不高興。

    ” “你真的一路走到少校的小木屋去……”媽媽若有所思地說。

     “少校的小木屋?”蘇菲睜大了眼睛。

     “那棟小木屋叫少校的小木屋,因為多年前有一位老少校住在那兒。

    他性情很古怪,我想他大概有點瘋狂吧。

    不過,别管這個了。

     後來,小屋就一直空着。

    ” “不,現在有一個哲學家住在那裡。

    ” “得了,蘇菲,别再幻想了。

    ” 蘇菲待在房間内,心裡想着這段時間發生的事。

    她的腦袋像一個滿是大象、滑稽小醜、大膽空中飛人與訓練有素的猴子鬧哄哄的馬戲團。

    不過有一個影像一‘直在她腦海裡揮之不去,那就是一艘隻有一隻槳的小舟在林間深處的湖面上漂浮,而湖岸上有一個人正需要劃船回家的情景。

     蘇菲可以肯定她的哲學老師不會願意見她受傷,同時,即使他知道她到過他的小木屋,也一定會原諒她的。

    但是她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協議。

    這就是他為她上哲學課所得的報酬嗎?她要怎樣才能彌補呢? 蘇菲拿出粉紅色的筆記紙,開始寫信:親愛的哲學家:星期天清晨闖進你的小屋的人就是我。

    因為我很想見到你,和你讨論一些哲學問題。

    現在我成了柏拉圖迷, 不過我不太确定他所說的存在于另外一個世界的觀念或形式的說法是否正确。

    當然這些東西存在于我們的靈魂中,但我認為——至少現在如此——這是兩回事。

    同時 我必須承認,我還是不太相信靈魂是不朽的。

    就我個人來說,我不記得前生的事。

    如果你能夠讓我相信我奶奶死後的靈魂正在觀念世界裡過得很快樂,我會很感謝 你。

     事實上,我最初寫這封信(我會把它和一塊糖一起放在一個粉紅色的信封裡)并不是為了有關哲學的問題。

    我隻是想告訴你我很抱歉沒有遵守你的規定。

    我曾想辦法把船拉上岸,但顯然我的力氣不夠大,或者可能是一個大浪把船打走了。

     我希望你已經設法回到家,而且沒有把腳弄濕。

    但就算你把腳弄濕了,你也可以稍感安慰,因為我自己也弄得濕淋淋的,而且可能還會得重感冒。

    當然啦,我是自作自受。

     我沒有碰小屋裡的任何東西,不過很慚愧的是,我受不了誘惑,拿走了放在桌上的那封信。

    我并不是想偷東西,隻是因為信封上寫着我的名字,所以我在一時糊塗之下,便以為那是屬于我的。

     我真的很抱歉,我答應以後絕不會再讓你失望了。

     P.S:從現在開始,我會把所有的新問題很仔細地想過一遍。

     PP.S:白色的五鬥櫃上那面鑲銅框的鏡子是普通的鏡子還是魔鏡?我之所以這樣問,是因為我不怎麼習慣看到自己在鏡中的影像同時眨着兩隻眼睛。

     敬祝安好學生蘇菲敬上蘇菲把信念了兩遍,才裝進信封。

    她覺得這次的信不像上一封那麼正式。

    在下樓到廚房拿糖之前,她特地再看了一下紙條上的問題:“雞和雞的觀念,是何者先有?” 思索這個問題就像“雞生蛋還是蛋生雞”這個老問題一樣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