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谏太子第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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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馬檛擊之,殆至于死。

    是時承乾好營造亭觀,窮極奢侈,費用日廣。

    玄素上書谏曰: 臣以愚蔽,竊位兩宮,在臣有江海之潤,于國無秋毫之益,是用必竭愚誠,思盡臣節者也。

    伏惟儲君之寄,荷戴殊重,如其積德不弘,何以嗣守成業?聖上以殿下親則父子,事兼家國,所應用物不為節限。

    恩旨未逾六旬,用物已過七萬,驕奢之極,孰雲過此?龍樓之下,惟聚工匠;望苑之内,不睹賢良。

    今言孝敬,則阙侍膳問豎之禮;語恭順,則違君父慈訓之方;求風聲,則無學古好道之實;觀舉措,則有因緣誅戮之罪。

    宮臣正士,未嘗在側,群邪淫巧,昵近深宮。

    愛好者皆遊伎雜色,施與者并圖畫雕镂。

    在外瞻仰,已有此失;居中隐密,甯可勝計哉!宣猷禁門,不異阛阓,朝入暮出,惡聲漸遠。

    右庶子趙弘智經明行修,當今善士,臣每請望數召進,與之談論,庶廣徽猷。

    令旨反有猜嫌,謂臣妄相推引。

    從善如流,尚恐不逮;飾非拒谏,必是招損。

    古人雲:“苦藥利病,苦口利行。

    ”伏願居安思危,日慎一日。

     書入,承乾大怒,遣刺客将加屠害,俄屬宮廢。

     貞觀十四年,太子詹事于志甯,以太子承乾廣造宮室,奢侈過度,耽好聲樂,上書谏曰: 臣聞克儉節用,實弘道之源;崇侈恣情,乃敗德之本。

    是以淩雲概日,戎人于是緻譏;峻宇雕牆,《夏書》以之作誡。

    昔趙盾匡晉,呂望師周,或勸之以節财,或谏之以厚斂。

    莫不盡忠以佐國,竭誠以奉君,欲使茂實播于無窮,英聲被乎物聽。

    鹹着簡策,用為美談。

    且今所居東宮,隋日營建,睹之者尚譏其侈,見之者猶歎甚華。

    何容于此中更有修造,财帛日費,土木不停,窮斤斧之工,極磨砻之妙?且丁匠官奴入内,比者曾無複監。

    此等或兄犯國章,或弟罹王法,往來禦苑,出入禁闱,鉗鑿緣其身,槌杵在其手。

    監門本防非慮,宿衛以備不虞,直長既自不知,千牛又複不見。

    爪牙在外,厮役在内,所司何以自安,臣下豈容無懼? 又鄭、衛之樂,古謂淫聲。

    昔朝歌之鄉,回車者墨翟;夾谷之會,揮劍者孔丘。

    先聖既以為非,通賢将以為失。

    頃聞宮内,屢有鼓聲,大樂伎兒,入便不出。

    聞之者股栗,言之者心戰。

    往年口敕,伏請重尋,聖旨殷勤,明誡懇切。

    在于殿下,不可不思;至于微臣,不得無懼。

     臣自驅馳宮阙,已積歲時,犬馬尚解識恩,木石猶能知感,臣所有管見,敢不盡言。

    如鑒以丹誠,則臣有生路;若責其忤旨,則臣是罪人。

    但悅意取容,臧孫方以疾?;犯顔逆耳,《春秋》比之藥石。

    伏願停工巧之作,罷久役之人,絕鄭、衛之音,斥群小之輩。

    則三善允備,萬國作貞矣。

     承乾覽書不悅。

     十五年,承乾以務農之時,召駕士等役,不許分番,人懷怨苦。

    又私引突厥群豎入宮。

    志甯上書谏曰: 臣聞上天蓋高,日月光其德;明君至聖,輔佐贊其功。

    是以周誦升儲,見匡毛、畢;漢盈居震,取資黃、绮。

    姬旦抗法于伯禽,賈生陳事于文帝,鹹殷勤于端士,皆懇切于正人。

    曆代賢君,莫不丁甯于太子者,良以地膺上嗣,位處儲君。

    善則率土沾其恩,惡則海内罹其禍。

    近聞仆寺、司馭、駕士、獸醫,始自春初,迄茲夏晚,常居内役,不放分番。

    或家有尊親,阙于溫凊;或室有幼弱,絕于撫養。

    春既廢其耕墾,夏又妨其播殖。

    事乖存育,恐緻怨嗟。

    倘聞天聽,後悔何及?又突厥達哥支等,鹹是人面獸心,豈得以禮義期,不可以仁信待。

    心則未識于忠孝,言則莫辯其是非,近之有損于英聲,昵之無益于盛德。

    引之入合,人皆驚駭,豈臣庸識,獨用不安?殿下必須上副至尊聖情,下允黎元本望,不可輕微惡而不避,無容略小善而不為。

    理敦杜漸之方,須有防萌之術。

    屏退不肖,狎近賢良。

    如此則善道日隆,德音自遠。

     承乾大怒,遣刺客張師政、纥幹承基就舍殺之。

    是時丁母憂,起複為詹事。

    二人潛入其第,見志甯寝處苫廬,竟不忍而止。

    及承乾敗,太宗知其事,深勉勞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