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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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跟她走在一起的是你家以前的店員。

    ”菊池有點光火了。

     桐原又看了一次照片,緩緩搖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反正,照片上的人不是我媽。

    你少胡說八道!”他說完把照片還給菊池,轉身欲走。

     “這是在布施車站附近吧?離你家也很近。

    ”菊池在桐原背後飛快地說,“而且,這張照片是四年前拍的,看電線杆上貼的海報就知道了,那是《無語問蒼天》。

    ” 桐原停下腳步,但似乎沒有和菊池細談的意思。

    “你真煩。

    ”他稍稍扭過頭來說,“跟你有什麼關系?” “我是好心才跟你說的。

    ”菊池回了這句話,但桐原隻瞪了他們倆一眼,便徑直走向樓梯間。

     “本來想說可以拿來當線索的。

    ”桐原的身影消失後,菊池說道。

     “什麼線索?”雄一問,“四年前有什麼案子?” 聽到雄一這麼問,菊池一臉不可思議地看着他,然後點點頭。

    “也對,你跟他讀的不是同一所小學,所以不知道那件案子。

    ” “到底是什麼案子!”雄一不耐煩了。

     菊池環顧四周之後才說:“秋吉,你知道真澄公園嗎?在布施車站附近。

    ” “真澄公園?啊……”雄一點點頭,“以前去過一次。

    ” “那個公園旁邊有棟大樓,記不記得?說是大樓,其實蓋到一半就停工了。

    ” “不太清楚,那樓怎麼了?” “四年前桐原的爸爸就是在那棟大樓裡被殺的。

    ” “咦……” “錢不見了,他們說應該是劫匪幹的。

    那時候鬧得多大啊!每天都有警察四處走來走去。

    ” “抓到兇手了嗎?” “警察懷疑一個男的可能是兇手,可什麼都沒查出來。

    因為那人死了。

    ” “死了?被殺了?” “不不不,”菊池搖頭道,“出了車禍。

    警察查他的東西,找到一個打火機,跟桐原他爸爸丢的一模一樣。

    ” “哦,找到打火機,那一定是他幹的嘛。

    ” “這就很難講了。

    隻知道是一樣的打火機,又不能确定就是桐原他爸的。

    所以問題就來了。

    ”菊池朝樓梯間瞄了一眼,壓低聲音說,“過了不久,開始有人在傳。

    ” “傳什麼?” “說兇手或許是他太太。

    ” “他太太?” “就桐原他媽。

    有人說,他媽跟店員有一腿,嫌他爸礙事。

    ”菊池說,桐原家是開當鋪的,店員指的就是以前在當鋪做事的男子。

     但是,對雄一而言,雖然是朋友的叙述,卻像聽電視劇劇情一般,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跟店員有一腿”這種話,聽了也沒感覺。

    “後來怎樣?”雄一要他繼續說下去。

     “這傳了很久。

    可是沒什麼根據,後來就不了了之,我也忘了。

    不過,這張照片,”菊池指着剛才的照片,“你看,後面是賓館!這兩個人一定是從賓館出來的。

    ” “有這張照片,會有什麼不同嗎?” “當然有!這是桐原他媽和店員搞外遇的證明啊!也就是說,他們有殺他爸的動機。

    我就是這樣想,才拿照片給桐原看。

    ” 菊池經常借閱圖書館的書,随口便能說出“動機”之類的字眼,多半是受惠于此。

     “說是這樣說,可是站在桐原的立場,他怎麼會懷疑自己的媽媽呢?”雄一說。

     “那種心情我能理解,可是,有時候不管多麼不願意承認,還是得把事情弄個水落石出,不是嗎?”菊池極為熱切地說完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又道,“算 了,我會想辦法證明這張照片裡拍的就是桐原他媽。

    這樣,他就不能再裝了。

    要是把這張照片拿去給警察看,他們一定會重新調查。

    我認識調查這件案子的警察,我 要把照片拿去給他看。

    ” “你幹嗎對這件案子這麼認真?”雄一覺得很納悶。

     菊池一邊收照片,一邊擡眼看他。

    “發現屍體的是我弟弟。

    ” “你弟弟?真的?” “嗯。

    ”菊池點頭。

     “我弟跟我講,我也跑去看。

    結果真的有屍體,我們才去告訴我媽,叫她報警。

    ” “是這樣。

    ” “因為屍體是我們發現的,所以被警察問了好幾次話。

    可是,警察問的不單單是發現屍體時的事。

    ” “什麼意思?” “警察想,被害人的錢不見了,照理是兇手拿的。

    但是,也有被第三者拿走的可能。

    ” “第三者……” “聽說發現屍體的人報警前先拿走值錢的東西,好像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菊池嘴角露出冷笑,說,“不止這樣,警察想得更多。

    自己殺了人,再叫兒子去發現屍體,這也有可能。

    ” “怎麼會……” “很扯吧,可這都是真的。

    就因為我們家窮,他們從一開始就用懷疑的眼光看我們。

    還有,因為我媽去過桐原他們店裡,警察就不放過我們。

    ” “可是,嫌疑不都洗清了嗎?” 菊池哼了一聲:“這不是重點。

    ” 聽了這些話,雄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隻是緊握着雙手站在那裡。

    就在這時,他們聽到開門的聲音,一個中年男老師從樓梯間走出來,眼鏡後的雙眼顯得怒氣沖沖。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 “沒什麼。

    ”菊池冷冷地回答。

     “你!那是什麼?你拿着什麼?”老師盯上菊池的信封,“給我!” 他似乎懷疑那是色情照片,菊池不耐煩地把信封交給老師。

    老師看了照片,眉間的力道霎時松開。

    看在雄一眼裡,那反應有幾分像是沮喪,也有幾分出乎意料。

     “這是什麼照片?”老師狐疑地問菊池。

     “以前在路上拍的,我向秋吉借的。

    ” 老師轉向雄一:“真的嗎?” “真的。

    ”雄一回答。

     老師看看照片,又看看雄一,過了一會兒才把照片放回信封。

    “和課業無關的東西不要帶到學校來。

    ” “知道了,對不起。

    ”雄一道歉。

     男老師看看他們四周的地面,大概是在查看有沒有煙蒂,所幸沒有找到。

    他沒再說話,把信封還給菊池。

     緊接着,午休結束的鈴聲響了。

     放學後,雄一又來到清華女子學園。

    但是,他今天的目标不是唐澤雪穗。

    他沿着牆走了一段路。

     他停下腳步,因為耳朵已經捕捉到了要找的聲音——小提琴。

     他觀察四周,确認沒人,才毫不猶豫地爬上鐵絲網。

    灰色的校舍就在眼前,雄一的前方就是一樓的窗戶。

    窗戶緊閉,窗簾卻敞開着,裡面的情形一覽無餘。

    太好了!雄一在心中歡呼,這裡就是音樂教室。

     雄一改變身體的角度,探出頭去。

    鋼琴的另一頭站着一個人,身穿水手服,拉着小提琴。

     那就是藤村都子啊! 她看起來比唐澤雪穗嬌小。

    短發。

    他想看清楚她的長相,但教室光線很暗,玻璃窗的反射也阻礙了視線。

    正當他把脖子伸得更長的時候,小提琴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僅如此,還看到她往窗邊走來。

     雄一面前的玻璃窗被打開了,一個一臉好強的女生直直地瞪着他。

    因為事出突然,他甚至來不及從鐵絲網上爬下。

     “蟲子!”那個想必是藤村都子的女生大喊。

    有如被她的叫聲吓壞了一般,雄一的手松開了。

    總算是雙腳先着地,雖然一屁股跌在地上,但并未受傷。

    裡面有人大聲喊叫。

    糟!快逃!雄一拔腿就跑。

     直到逃離險境、如釋重負的時候,他才意識到那個女生喊的是“蟲子”。

     4 每星期二、星期五晚上,川島江利子都和唐澤雪穗一起上英文會話補習班,她這是受到雪穗的影響。

     上課時間從七點到八點半。

    補習班距離學校十分鐘路程,但江利子習慣放學後先回家,吃過晚飯再出門。

    這段時間,雪穗去參加話劇社的練習。

    平常總是和雪穗形影不離的江利子,總不能到了初三才加入話劇社。

     星期二晚上,補習結束後,兩人像平常一樣并肩走着。

    走到一半,來到學校旁時,雪穗說要打電話回家,便進了公共電話亭。

    江利子看了看手表,已經快九點了,這是她們在補習班教室裡聊個沒完的結果。

     “久等了,”雪穗打完電話出來,“我媽媽叫我趕快回家。

    ” “那我們得加快腳步了。

    ” “嗯,要不要抄近路?” “好啊。

    ” 平常她們都會沿着有公交車行駛的大路走,現在兩人轉進小路。

    走這條路等于走三角形的第三邊,可以節省不少時間。

    平常她們很少這麼走,因為這裡路燈昏暗,而且大都是倉庫和停車場,少有住戶。

    她們走到堆放着許多木材、看似木材廠倉庫的建築物前面。

     “咦!”雪穗停下腳步,望向倉庫的方向。

     “怎麼了?” “掉在那裡的,是不是我們學校的制服?”雪穗指着某個地方。

     江利子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靠牆堆放的邊角料旁,有一塊白布般的東西掉在那裡。

     “咦!是嗎?”她歪着頭,“不就是一塊布嗎?” “不對,那是我們學校的校服。

    ”雪穗走過去撿起那塊白布,“你看,果然沒錯。

    ” 她說得對,雖然破了,但的确是校服。

    淺藍色的衣領正是江利子所熟悉的。

    “怎麼會有校服掉在這裡呢?”江利子說。

     “不知道……啊!”正在查看制服的雪穗叫了一聲。

     “什麼?” “這個。

    ”雪穗讓她看校服的胸口部位。

     名牌被安全别針别在那裡,上面寫着“藤村”。

     江利子沒來由地感到恐懼,隻覺一陣戰栗爬過背脊,一心隻想立刻離去。

     雪穗卻拿着破了的校服四處張望。

    她發現旁邊倉庫有個小門半掩着,大膽地往裡面看。

     “我們趕快回家吧!”江利子說這句話的時候,隻聽到雪穗尖叫一聲,用手掩住嘴,踉跄倒退。

     “怎麼了?”江利子顫聲問道。

     “有人……倒在那裡……可能……已經死了。

    ”雪穗說。

     倒在地上的是清華女子學園初中部三年級二班的藤村都子,但并沒有死。

    雖然雙手雙腳遭到捆綁,塞住嘴巴的布綁在腦後,而且已失去知覺,但獲救之後她很快便恢複了意識。

     發現她的是江利子和雪穗,救她的則另有其人。

    她們以為發現了屍體,報警之後不敢靠近倉庫,兩人握住對方的手,一個勁兒地發抖。

     藤村都子上半身赤裸,下半身除了裙子,所有衣物都被脫掉,丢棄在她身旁。

    此外,還找到了一個黑色塑料袋。

     火速趕來的救護人員将都子送上救護車,但以她的狀況根本無法說話。

    即使看到江利子兩人,她也沒有任何反應,雙眼空洞無物。

     江利子和雪穗一同被帶到附近的警察局,在那裡接受了簡單的問話。

    江利子第一次搭警車,但由于剛目睹藤村都子的慘狀,實在心有餘悸。

     對她們提出種種問題的,是一個理着五分平頭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個壽司店的廚師,但身上散發出來的氣質卻截然不同。

    即使明知他顧慮她們的感受,已盡量表現得溫和,他犀利的眼神還是讓江利子有所畏懼。

     警察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