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夜闌人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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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克森,一個男仆,多看一眼的。

    他那對溜溜打轉、凡事好奇的眼睛,不折不扣是副勢利眼——亞瑟-賈克森不是個夠身份的人——白爾格瑞夫少校是不會瞄他第二眼的。

     也許,直到他手中拿着那張照片,眼睛掠過瑪波小姐的右肩,看見一個男人從門裡走了出來……? 瑪波小姐在枕頭上轉了個頭。

    心中計劃明天——該說是今天——要進一步查清楚希林登與戴森兩對夫婦,還有那名照顧老先生的男仆,亞瑟-賈克森。

     葛蘭姆醫生也是很早就醒了。

    通常,他翻身又會睡着的。

    可是今天,心神有些不甯,怎麼也睡不着。

    這種很難再入睡的焦躁心情已經很久沒有發生了。

    是什麼事令他如此焦躁呢?他真是想不通。

    他隻有靜靜地躺着好好想想。

    是有關——有關——對了,白爾格瑞夫少校的事。

    白爾格瑞夫少校的事。

    白爾格瑞夫少校的死嗎?可是又想不通,這有什麼好讓他心焦的呢。

    是不是那位說話像鳥叫的老太太說的什麼話呢?她那張照片找不回來,也真倒媚。

    還好,她倒挺看得開,那麼,她到底說了什麼,是什麼話使他産生這種不安的心情呢?何況,少校的死也沒有什麼特異的呀。

    一點也沒有,至少他想是一點也沒有的。

     很清楚的,以少校的健康情況來看——想着想着,他打住了。

    他對白爾格瑞夫少校的健康狀況真知道得很清楚吧?人人都說他有高血壓的毛病。

    可是他本人從不曾與少校談起過。

    其實,他根本很少與白爾格瑞夫少校談天。

    白爾格瑞夫是個煩人的老頭子,他一向是避免話煩的老頭子的。

    他怎麼會有這種事體可能有些不妥的念頭呢?是因為那個老婦人嗎?可是她根本沒說什麼呵,反正,這也不關他的事。

    地方當局也認為沒事了。

    還有那瓶鎮定藥片,而且這老頭子也一定常跟人談起他的高血壓毛病的。

     葛蘭姆醫生在床上翻了個身,不一會兒就睡着了。

     在飯店庭院之外,靠近一條小溪搭建的一排小木屋中,黑人女傭維多莉亞-強生翻了個身子,自床上坐了起來。

    這個聖安諾瑞女郎是個動人的尤物,發亮的胴體像塊黑色大理石,該是雕刻家最愛不忍釋的了,她用手指攏了攏一頭又密又卷的濃發,伸出一雙手在她床頭人的肋骨上推了一下。

     “醒醒,男人。

    ” 那男人口裡咕味着轉過身來。

     “幹嘛嗎?天還沒亮呢。

    ” “醒醒嘛,死人。

    我要跟你談話。

    ” 男人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一張闊嘴咧開了一口整齊的白牙。

     “有什麼心事嗎,女人?” “死了的那個少校。

    我看不大妥,有些不對勁。

    ” “哎呀,你煩他幹嘛?他人老了。

    死了。

    ” “你聽我說嘛,男人。

    是那些藥片。

    大夫問起我的那些藥片。

    ” “藥片怎麼了?他大概是吃多了。

    ” “不是,不是那個了。

    聽我說嘛。

    ”她靠緊了他,滔滔不絕地說了一大陣。

    他打了個哈欠,又躺下了。

     “沒有的事,你瞎說些什麼?” “不管了,反正我一早要去跟肯道先生說。

    我看事情不曉得哪裡有些不對“少管閑事吧,”雖沒有明媒正娶,他卻被這女郎認作是她現任丈夫。

    “别給我們找麻煩了吧。

    ”他說着翻過身去又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