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回 林威王稱兵進谏 易太守舉室全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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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啼,獨有見着沅甫舍弟的那杆吉字旗号,他就罵着奔逃。

    說是老子要把這個腦袋,留着吃喝,不和你這個曾家小子,鬧着玩兒。

    ” 彭玉麟笑着接口道:“說起九世叔來,外面輿論極好。

    門生正要禀知老師。

    ” 曾國藩道:“輿論講些甚麼。

    ” 彭玉麟道:“那時九世叔還在安徽地方殺賊。

    輿論是,江忠源手下的鮑超,向榮手下的張國梁,老師手下的羅蘿山,李鴻章手下的劉銘傳,劉秉璋手下的徐春榮,胡林翼手下的易容之,以及李續賓手下的九世叔,門生手下的楊厚庵,都是現在的趙子龍。

    ” 曾國藩也笑着說道:“其餘的幾個,我都知道,确還不錯。

    隻有潤芝手下的那個易容之,我怎麼不知道呢?” 彭玉麟失驚道:“易容之就是此次湖北失守時候,自率妻子兒女一百多人,與賊厮殺,殉難在德安府任的那位易太尊呀。

    ”曾國藩聽說,方才微微地點首道:“哦,就是他麼,我雖聽人說過此事,但是不甚詳細。

    ” 彭玉麟道:“他的令坦,就是劉馨石觀察之子,劉小馨太守。

    現充門生的幕府。

    他的曆史,很有趣味。

    他的殉難,很是可慘。

    ” 曾國藩道:“這末你就講給我聽聽看。

    ” 彭玉麟道:“這位易容之太尊,原籍廣東。

    家裡很窮。

    父母早故。

    他在十一歲的那一年上,就在廣東駐防漢軍、劉馨石家裡看馬。

    年紀雖小,生性廉介。

    除了應得的傭工錢三五千文之外,真可稱得起一文不取的了。

    劉觀察見他很有品行,本來存心想把劉夫人一個陪房丫頭,給他為妻。

    誰知他到了二十歲以外,有一天忽然的不辭而别。

    劉觀察派人四出尋覓,渺不可得。

     “又過年餘,劉仆某,忽見他在南城城下,擺着舊貨攤子。

    并沒甚麼交易。

    劉仆仍舊叫着他的小名,笑問他道:‘小容,你在此地幹甚麼。

    主人待你不薄,為何不辭而去?’他卻笑而不答。

    劉仆又說道:“自你走後,主人就命我們大家四處的找你,後因見找不着,主人很是惦記你的。

    我此刻看看你這舊貨攤子,也沒什麼生意。

    還是同我回去吧。

    ’“他聽說,方才搖頭答道:‘我的志向,不是常人可測。

    ’劉仆又問他是甚麼志向。

    他又答道:‘我在主人家裡,雖是衣食溫飽,但覺人生在世,最好是能夠顯親揚名。

    次之也該自立門戶。

    寄人籬下,終究可恥。

    所以我決計拿了我所積的工資四十餘千,來此擺這攤子。

    我的不辭而别,也非不情。

    實因主人待我太好,我若說明,恐怕不肯放我。

    請你回去,替我謝謝主人。

    将來我若得意,一定前來相報。

    倘若終此而已,那就不必說了。

    ’ “劉仆聽說,見他志向堅決,不便相強,隻好回報主人。

    主人一聽他有着落,第二天再命仆人前去喚他。

    等得仆人再去,已經不知去向。

    仆人回報主人,主人也沒法子。

    他自遇見那個仆人之後,恐怕再去羅嗦,他又搬了一個更加冷僻的地方,仍去擺他舊貨攤子。

     “有一年,忽然有一個外國人,去到他的攤上賣東西。

    一面在買東西,一以在看他相貌。

    及至買畢東西,便問他的姓氏籍貫。

    他怪那個外國人有些唐突,随便敷衍幾句。

    那個外國人仍舊很誠懇的對他說道:‘我來貴國多年,曾讀你們的麻衣相書,頗得一點真訣。

    我見你的相貌,天庭飽滿,地角方圓,确是一位大富大貴之相;還有一股忠勇之氣,直透泥丸。

    何必在此做這生涯?’“他當時聽了那個外國人之言,益覺語無倫次,不覺冷笑的答道:‘我所有的資本,隻能作此生涯。

    這就是俗語說的量布為衣,量米為炊是也。

    我們風馬牛不相幹的,何勞見笑。

    ’那個外國人又說道:‘我非笑你,我因你的相貌,實在奇突。

    千萬人中,恐難找出一個。

    我在大街開了一爿洋行,你如瞧得起我,可到我的行中,去拿貨色。

    一轉移間,豈非勝此千百倍麼!’他又說道:‘承你善意,自然可感。

    但我拿了你的貨色,倘賣不去,反而多得累墜,與其将來兩不讨好,還是過我這個清苦生涯為妙。

    ’外國人聽他之言,大贊他道:‘你真正是位誠實君子了。

    我能料定你數年之内,必定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