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迷霧名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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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音顫抖地說: “是的,現在我的行動的惟一指導思想就是報仇,這是我的終生宿願。

    我要為我的丈夫,為我那個被他毀掉的兒子報仇,為我自己報仇,為他使我遭受的苦難報仇。

    我的一生再也不會有其它奢望,其它目的。

    我惟一的願望,就是親眼看到他徹底滅亡,看到他遭報應,看到他痛哭流涕,看到他乞求饒命,看到他痛不欲生……” “看到他死亡。

    ”羅平接過她的話,頭腦中不由得映出在德珀勒克書房裡她與德珀勒克的那場拼搏。

     “不,我不要他死。

    我常常會有這個念頭——甚至已經向他動手——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他必定早已采取了預防措施。

    就說他死了,那張名單還繼續存在。

     再說,殺了他并不等于報了仇……我對他的仇恨是不能用他的死來消除的……我要讓他聲名狼藉,臭不可聞。

    達到這個目的惟一辦法,就是抽掉他的王牌。

    一旦失去了那張使他強大無比的小紙片,他德珀勒克就如同一個草包。

    他會立即陷入滅頂之災,而且将會是極其可悲的下場!這就是我正在追求的目标。

    ” “可是德珀勒克會不會誤解您的動機呢?” “肯定不會。

    所以,您可以想象我們之間的那種奇特的會面。

    一方面,我對他不斷地進行窺探,竭力從他的話中猜測他那暗藏的秘密……而另一方面,他呢…… 他呢……” 羅平接着把克拉瑞絲-梅爾奇心裡的話說完: “他呢,一直在垂涎這個令他欲壑難填的獵獲物……這個他一直受着的……至今仍然想得到的女人……這個讓他使盡渾身解數、瘋狂地追求的女人……” 她低下了頭,隻說了一個詞: “是的。

    ” 的确,這兩個水火不相容的人之間的決鬥是一種很奇特的行動,德珀勒克必定有極其瘋狂的占有欲,不然他不會如此心甘情願,始終冒着生命危險,去把這個被自己毀掉了一切的女人請到身邊來。

    可是另一方面,他必定是感到絕對完全可靠才去這樣做的。

     “那麼,您在調查中都……得到了一些什麼呢?”羅平問。

     “好長一段時間,我的調查一無所獲。

    ”她說,“像您現在所使用的搜查手段,還有警察局的那幫人所用的一套辦法,我早在幾年前就使用過,可是毫無所獲。

    就在我已經感到絕望的時候,有一天我到昂吉安德珀勒克的寓所去時,在他舊書底下的紙簍裡一堆亂紙當中,發現了被他揉爛的一封信。

    這封信是他用半通不通的英文寫的,上面寫着: 請将這塊水晶玻璃内部挖空,但又不緻引起别人的懷疑。

    ” “要不是當時德珀勒克突然從花園裡跑進來,并且慌慌張張地在紙簍裡翻來翻去的話,我可能不會過于看重這句話。

    他懷疑地看着我,說道: “看到那裡面……一封信……” “我假裝沒有聽懂他的話,他就不再追問了。

    不過,他當時的神态卻引起了我的注意。

    于是,我極力想弄清這裡面的奧秘。

    一個月後,在他壁爐的灰燼裡,我發現燒剩下的半張英文收據,上面寫有斯杜布裡齊城的玻璃工匠約翰-霍瓦得按照樣品為德珀勒克議員仿制了一個水晶瓶塞。

    ‘水晶’一詞引起我的注意。

    我立即動身前往斯杜布裡齊,買通了那家玻璃器皿的工頭,從他口中得知,加工的那個水晶瓶塞完全符合訂貨單上的要求:中間挖空,又不易被人發覺。

    ” 羅平評論道: “這些線索還算清楚。

    可我總覺得,即使在瓶塞的金口下面有一點空間……但在那裡面藏東西,也太狹小了。

    ” “小雖小,但也足夠了。

    ”她說。

     “您是如何得知的呢?”。

     “通過普拉斯威爾。

    ” “您同他有聯系嗎?” “打那以後開始有了聯系。

    而在那之前,由于産生了一些懷疑,我和我丈夫同他斷絕了一切往來。

    普拉斯威爾的品德是不可靠的,他是一個不擇手段的野心家,在兩海運河事件中很可能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他是否受了賄?可能性很大。

    而我當時正需要幫助,因此也顧不上這些了。

    他當時剛被任命為警察局的秘書長,所以我不得不去找他。

    ” “他知道您兒子吉爾貝的情況嗎?”羅平問。

     “不知道。

    想到他身處那樣的地位,于是我格外小心。

    像對其他朋友說的一樣,我也對他說吉爾貝早已離家出走,後來死在外面。

    關于我丈夫自殺的原因以及我要報仇的打算,我對他如實說了。

    我述說了在德珀勒克那裡發現的情況後,他非常高興。

    我看出他對德珀勒克的仇恨絲毫未減。

    我們談了很久。

    從他那裡,我得知那張名單是寫在一張薄薄的綿紙上,如果把它卷成一個小球,的确可以放進一個非常狹小的地方。

    他也跟我一樣,打消了猶豫不決的心清。

    既然我們都已經知道名單藏在什麼地方,所以便約定各自采取行動,并暗中互相通氣。

    我讓他與拉馬丁街心那個看門女人克萊夢斯取得聯系。

    那個女人對我忠心耿耿……” “不過,她對普拉斯威爾可并不那麼靠得住。

    我可以證明,她出賣了他。

    ” “現在可能,但一開始不大可能,而且那陣子警察局搜查得非常頻繁。

    就是在那個時候,至今約有1O個月了,吉爾貝又出現了。

    母親對兒子的愛永遠都那麼強烈,何況吉爾貝是那麼招人喜愛!……您是了解他的。

    他哭着擁抱了他的弟弟,我的小亞克……于是,我就原諒了他。

    ” 她垂下眼睛,輕聲地接着說道: “願上帝寬恕我,我本應早該原諒他的!噢,如果時光能倒轉多好啊!我們當時怎麼那樣狠心地把他趕出了家門呢?我可憐的兒子,是我把他毀掉的啊!……” 接着,她又若有所思地說: “如果他真的像我認為的那樣,終日隻是吃喝玩樂,不務正業,那我還是會非常恨他的……可是,他雖面貌上變得讓人難以相認,然而從另一方面,怎麼說呢,他在精神方面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

    是您的鼓勵,令他重新振作起來。

    因此,雖然他的生活習性讓我厭惡……可不管怎麼說,他還是保持了某種美好的東西……表現出一種藏在内心深處的誠實……他性格豪爽,不知憂愁,終日……他同我談起您時,總是充滿了深深的敬重!” 她挑選着字眼,說話有些拘謹,她不願在羅平面前過分責備吉爾貝的行為,也不能對它加以贊揚。

     “後來呢?”羅平問道。

     “後來,我就能經常見到他了。

    他偷偷跑來看我,有時我去找他。

    我們一起在野外散步。

    慢慢地,我把家裡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他了。

    他聽後咬牙發誓要為父親報仇,還要為他自己所受的德珀勒克之害報仇,并且定要把那個水晶瓶塞偷到手。

    他首先就想到了您,找您商量,關于這個問題,我可以發誓,他是始終如一的。

    ” “那就應該……”羅平說。

     “是的,我很清楚……我當時也是這麼打算的。

    然而可惜的是,我那可憐的吉爾貝,他性格太軟弱,您知道,受了一個夥伴的影響。

    ” “是沃什勒,對嗎?” “對,是沃什勒。

    這個人心地陰暗,好嫉妒,又野心勃勃,對我兒子影響很大。

     吉爾貝不該向他吐露真情并征求他的意見,事情壞在這上面。

    沃什勒首先說服了他,後來又說服了我,讓我們相信這件事最好由我們自己來幹。

    關于整個事件,他作了籌劃,得到領導權。

    最後親自布置了對昂吉安的行動,但又讓您指揮對瑪麗一特列斯别墅的盜竊行動。

    由于仆人勒阿内爾的警惕性極高,普拉斯威爾及其手下的一夥人過去未能對這座别墅作深入的搜查。

    這次行動搞得十分糟糕,他們本該依靠您的豐富經驗,或幹脆不讓您參加,隊免造成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