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請幹香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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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焦慮不安和連遭挫折壓抑着,如今卻像火山一樣爆發出來。

    他放聲大笑,激動萬分,像孩子般地喧鬧地表達自己無比的喜悅。

     他最後跳了兩下之後,又在房間裡轉來轉去地翻筋鬥。

    然後,他又手插腰,一隻腳踏在德珀勒克一動不動的軀體上。

     “真是一幅美妙的圖畫,”他說道,“善良的天使終于戰勝了邪惡的毒蛇!” 特别滑稽的是,羅平依然是尼古爾先生的打扮,臉上化了裝,身上穿着輔導教師的緊身衣,古闆的墊肩,這些好像仍然束縛着他的表演。

     梅爾奇夫人臉上掠過一絲苦笑。

    這幾個月來她臉上第一次有了笑容。

    但她很快又回到可怕的現實中,懇求道: “求求您……還是先想想吉爾貝吧!” 他跑到她面前,兩隻胳膊挽住她,本能地用力吻了她的兩頰,樣子顯得十分天真。

    她也忍不住笑了。

     “噢,夫人,這可是個好人的吻,不是德珀勒克在吻你,而是我……你要是說一句不願意,那我就再吻你一次。

    我可是稱呼‘你’……你要生氣就生氣……噢! 我太高興了!” 說完,他一條腿跪在她面前,滿懷敬意地說: “請您原諒,夫人。

    現在表演完畢。

    ” 他站起來,又嘎嘎地說下去,弄得克拉瑞絲搞不清他到底在說什麼。

     “請問夫人有什麼要求?大約是希望赦免您的兒子?好的,夫人!我榮幸地通知您,同意赦免您的兒子。

    首先從死刑降為無期徒刑,然後再越獄獲得自由。

    就這麼定了,同意嗎,格羅内爾?同意嗎勒巴努?咱們要趕在吉爾貝之前動身去魯梅阿,提前做好一切準備。

    噢!尊敬的德珀勒克先生,我們真要萬分感激你呢!這樣報答你實在有點委屈你了。

    不過你要承認,你的如意算盤打得太過分了點兒。

    不是嗎! 把我這個大名鼎鼎的羅平先生當成了乳臭未幹的娃娃!當成了一個可憐蟲!還恰恰讓我躲在外面聽到了!把羅平說成是個紙老虎!看看吧,我這個紙老虎幹得不錯吧! 這下你可要靈魂出竅了,人民代表先生!……嘿,你也有今天!什麼?要點什麼? 來一顆維希糖球?不要?想再抽一口煙?照辦,照辦。

    ” 他從壁爐台上一堆煙鬥中取出一支,彎向德珀勒克,拿掉他嘴裡的棉花,把琥珀煙嘴塞進他的牙縫兒裡。

     “來一口,老夥計,來一口。

    噢,看你那樣子多滑稽,鼻子裡塞着棉花團,嘴裡叼着個煙鬥。

    喂,你倒是抽一口啊!哦,我說呢,裡面還沒裝煙絲呢!煙絲在哪兒呢,你最喜歡的馬裡蘭煙絲呢?…噢,在這兒……” 他從壁爐上抓起一包沒有打開過的褐色煙絲,撕掉上面的封口。

     “這就是您最喜歡的煙絲!請留神!莊嚴的時刻來到了,為先生裝煙鬥,真使我萬分榮幸!請大家都注意我的動作!我手裡什麼也沒有,衣袋也是空空的……” 他拆開煙絲包,像魔術師面對一群目瞪口呆的觀衆變戲法一樣,臉上帶着微笑,袖子挽得高高的,胳膊甩來甩去。

    他拇指和食指慢慢地、動作極為優雅地從褐色煙絲裡夾出一個閃閃發光的東西,遞給他的觀衆。

     克拉瑞絲叫了聲: “水晶瓶塞!” 她向羅平沖去,從他手裡奪過瓶塞。

     “不錯!就是它!”她大叫大喊,激動得發瘋,“這隻瓶塞頸上沒有劃痕!另外,你們看,中間這條線剛好在金色的晶體蓋子下端中斷了……就是它,這個金色的蓋子可以擰開……噢,上帝啊!我怎麼擰不動……” 她的手抖得厲害。

    羅平隻好把瓶塞拿過來,輕輕地把它擰開。

     瓶塞上半截是空的,裡面放着一個小紙團。

     “是一張棉紙。

    ”羅平小聲說,也激動得聲音發抖。

     接着誰也不作聲了。

    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停止跳動,極其牽挂下面将要看到的東西。

     “求求您……求求您……”克拉瑞絲喃喃地說, 羅平展開了那個紙團兒。

     上面寫着一串人名。

     共有27個名字。

    果然是那張衆人關注的27人名單。

    有朗日努,得紹蒙,沃朗格拉德,達布科斯,勒巴科,威克多裡安-梅爾奇等人。

     最底下是法國兩海運河開發公司經理用血簽的字…… 羅平看了一眼手表。

     “一點差一刻。

    ”他說,“咱們還有15多分鐘的時間呢……先吃飯吧。

    ” “可是,”克拉瑞絲仍然心急如焚,“您别忘了……” 他隻說了一句: “我真要餓死了。

    ” 他坐在圓桌前,動手切了一大塊肉餡餅,然後對另外兩個夥伴 說: “格羅内爾,勒巴努,來吧,咱們好好改善一回!” “好極了,老闆。

    ” “不過,咱們動作可得快點,孩子們,再來一杯香槟酒,今天算我借花獻佛。

     為你的健康幹懷,德珀勒克!想喝點什麼?甜香槟?白香槟,還是來杯幹香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