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九減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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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羅平心想,“這可是意外情況,他們難道懷疑起德珀勒克先生?” 在第四天黃昏,又有6個人加入這兩人的活動。

    他們來到拉馬丁街心公園的一個昏暗角落裡竊竊私語。

    從其中一人的身材和舉止上,羅平認出他就是赫赫有名的普拉斯威爾。

    這位昔日的律師、體育明星兼探險家,現今是總統府的大紅人:近來由于某種不為人知的原因,升任了警察局秘書長。

     羅平忽然想起,兩年以前,普拉斯威爾與德珀勒克議員曾在波旁宮廣場搞過一場轟動一時的未遂決鬥。

    誰也說不上究竟為何決鬥。

    普拉斯威爾當天曾派了自己的證人前往,可是德珀勒克卻臨時變卦了。

     在那之後不久,普拉斯威爾就當上了秘書長。

     “怪……這可是件怪事……”羅平從遠處觀注着普拉斯威爾的一舉一動,百思不解。

     7點鐘,跟随普拉斯威爾同來的一夥人,朝亨利——馬丹大街那邊去了。

    此刻,公館右側一座小花園的門打開了,德珀勒克轉身走出來。

    兩個監視他的偵探立即跟上去,尾随着他在泰布街登上了有軌電車。

     這會比,普拉斯威爾快步穿過街心公園,按了按寓所的門鈴。

    寓所和門房之間是一道栅欄門。

    門打開了。

    警察與守門女仆嘀咕一氣之後,普拉斯威爾和他的一行人被領了進去。

     “看來,這是一次秘密搜查。

    ”羅平心想,“按照常規,這個搜查不應把我排除在外,這應是我的差事。

    ” 這會兒,公館的門還沒關上。

    羅平便毅然跟了進去。

    跟過門房時,他用一種仿佛别人在等他的口氣問: “那些先生都進去了嗎?” “進去了,都去了書房。

    ” 他的設想很簡單:萬一讓人撞見,就佯稱自己是來送東西的。

    其實什麼借口都是多餘的。

    他穿過空無一人的前廳和餐廳,從餐廳與書房之間玻璃門的反光上,可以看到普拉斯威爾和他五個手下的身影。

     普拉斯威爾用萬能鑰匙打開了辦公桌上的各個抽屜,拿出裡面的文件逐一翻閱。

     其他人則把一摞摞書從書架上取下,剝開書皮,看封皮裡是否藏着東西。

     “看樣子他們在找一張紙……”羅平心想,“也許是一張鈔票……” 普拉斯威爾忽然大聲喊道: “一幫蠢貨!什麼都沒找到……” 但他還不善罷甘休,突然抓起從酒窖中取來的四瓶酒,一一拔掉瓶塞,仔細察看。

     “嗬!他也對瓶塞感興趣!”羅平自忖,“看來他們并不要找紙!把我也搞糊塗了。

    ” 而後,普拉斯威爾又拿起其它零碎東西,一一仔細審視。

     “這兒你們來過幾次了?” “去年一個冬天就來過6次。

    ”有人答道。

     “都仔細搜查過?” “每個房間都沒拉下,而且一查就是一個整天,恰巧他當時在外地參加競選。

    ” “嗯……好的……” 他又問: “現在他家裡一個傭人也沒有?” “沒有,他正準備雇呢。

    他去外面飯館吃飯,守門女人為他順便打掃房間,那個女人是我們的内線……” 搜查整整花了1個半小時,普拉斯威爾一夥人把每件東西都翻了個底兒朝天,然後又小心地物歸原處。

    約莫9點鐘時,跟蹤德珀勒克的那兩個偵探突然出現了。

     “他回來了!” “是步行嗎?” “是的。

    ” “咱們還弄得完嗎?” “沒問題!” 普拉斯威爾一夥人又浏覽了一下房間,沒有發現留下什麼痕迹,于是從容不迫地離開了。

     這夥人的離去令羅平進退兩難。

    若是走,恐在出門時碰上德珀勒克;留下不走,很可能别想出去了。

    他注意到餐廳的窗子正朝街心公園,便決定留下來。

    這樣做,可以就近觀察德珀勒克,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此外,德珀勒克可能剛剛吃過晚飯,不大可能就到餐廳裡來。

     他躲在餐廳裡,準備一有情況就藏到玻璃門的簾後面。

     外面傳來開門聲,有人進了書房,打開電燈。

    他從隐蔽處看出是德珀勒克。

     寓所主人身材矮小,脖子短粗,絡腮胡子略顯灰白,而頭頂幾乎沒有頭發。

    他眼睛有毛病,所以總是戴着一副眼鏡,外面再架上一副夾鼻鏡。

     羅平看到那是一張寬腦門、高顴骨、堅毅有力的臉。

    他的手臂濃毛密布,短短的羅圈腿,走起路來弓腰駝背,加上扭動的臀部,就像一隻爬行動物。

    而他那滿是皺紋和疙瘩,線條突出的額頭,流露出一種焦慮不安的神色。

     他渾身上下透露出一種蠻荒的野獸氣息。

     羅平想起,在國會裡,人們都把德珀勒克稱為“森林裡的漢子”。

    這不僅僅因為他喜好獨來獨往,也由于他那副相貌,他那身橫粗的肌肉以及他的一舉一動。

     德珀勒克坐到辦公桌前,從衣袋裡取出一隻煙鬥,從一隻煙罐裡取出一包馬裡蘭煙絲,裝好煙鬥,點燃後便抽了起來。

    然後,他就動手寫信。

     過了片刻,他停筆沉思,目光注意到辦公桌上的某一角落。

     他忽然拿起一隻放郵票的小盒子,認真地察看,而後又注意到那些被普拉斯威爾動過又放回原處的零碎東西。

    他邊看邊用手摸,又彎下身去細細地端詳,似乎隻有他熟悉的某種細小變化使他察覺出了破綻。

     後來,他按一下電鈴。

     一會兒,守門女人來了。

     他問道: “這裡來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