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蔽日旌麾雲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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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恕手指微扣,一團金光籠罩粉蓮之上,蓮台在空中緩緩旋轉起來。

    每旋一周,蓮瓣便張開一層,待到蓮花全部綻放之時,卻發現蓮心卻無花蕊,卻盛着半盞冰片。

    冰片層層疊疊,卻盡是夭紅的色澤,宛如一蓬剛剛流淌的鮮血,卻在蓮台中心凝成了瑟瑟寒冰。

     宇文恕一指,粉蓮倒頃而下,那片片寒冰從蓮心中飄搖散出,隻在空氣中一觸,就宛如煙霞一般化開去。

    隻見這煙霞彌散得極快,一時間,仿佛整個河面上空都染上了夭紅的影子。

     宇文恕突然伸手在眼前的煙霞中畫了一個十字。

    一瞬間,宛如整個時空都被這個十字撐開巨大的間隙,一聲遙不可及的裂響似乎從地脈深處透空而上,眼前的五色弱水突然震顫起來,仿佛那深不可測的河流之底,也被這道間隙裂開,天河一樣浩瀚的河流頓時向其中傾瀉而去! 風生水起!天地回響之聲隆隆不絕,那三千裡弱水,竟然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寸寸收縮!頃刻之間,就成了隻有一尺來寬的淺溪,而四周峰巒聳立,桃林片片,竟沒有絲毫改變。

     宇文恕手中的粉蓮卻仿佛越來越重,他身後的金色羽翼徐徐張開,在空中飛揚,身上護體金光若聚若散,似乎也在承受這巨大的壓力。

    而從蓮口中傾瀉而出的夭桃色的光環,化作一條常常的絲帶,将整個淺溪表面罩住。

     大隋軍士無不目瞪口呆,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宇文恕喝道:“下令渡河,決不可碰到這些水!” 副将怔了怔,令旗一揮,三十萬大軍一字列開,向這縮微後的弱水跨去。

    軍士們雖覺得不可思議,然而國師積威之下,也隻得上前。

     一步跨出,四周的景物旋轉變幻,竟有惝恍迷離,如在夢中之感,似乎這一步竟然已經跨出了千萬裡的距離,不過是雙腿擡起、落地這一瞬,卻真是恍如隔世,似乎自己跨過的,并不是一條淺淺的溪流,而是冥界忘川。

     一瞬間,已經經曆了生死交替的輪回,世界已是滅度而又重生過了。

    而從粉蓮口中飄出的那條索帶,卻仿佛始終将自己的籠罩其下,指引這人們前行的方向。

     突然,一道青光從雲天深處劈下,這一擊宛如均天雷裂,迅捷無比,也強悍無比,宇文恕手中一震,粉蓮竟然被震碎了一瓣,裂開了一個缺口!滿蓬夭桃色的冰片瞬間破碎,化為一道道紅色的溪流,沿着宇文恕的手腕淌下! 那條縮微的弱水突然湧起滔天巨浪,随着轟然巨響,迅速還原,又鋪襯為浩淼無涯的巨流! 時空宛如無法承受這突然的延展,發出一聲聲被強行撕裂的痛苦嘶吼,而後邊少數還未來得及跨過河流的軍士頓時跌入深深弱水之中,瞬息依然沉入河底。

    有的士兵整個身體也被生生撕裂,首級尚留在這頭,一腳卻已在三千裡之外的對岸! 宇文恕眉頭一皺,一招手,戰車的頂蓋宛如被飓風卷開,宇文血璎像一朵落花般的被長風托起,輕輕落到宇文恕懷中。

    宇文恕一手抱起血璎,一手托着粉蓮,背後羽翼猛然揮動,向弱水對岸飛去! 隻一瞬間,二人已在千裡之外,而他身後,隋軍萬蓬淩亂的鮮血,宛如赤紅的蓮花一般,在五色弱水上開了又謝,慘呼之聲直洞雲霄,又最終歸于沉寂。

     他猛然斂翼,輕輕降落在對岸的土地上。

    這裡的泥土,竟宛如桃花堆成的一般,鮮豔無比。

    而四周的景物,都籠罩在桃色濃霧之中,數丈之外,竟已完全不可見。

    已渡過河的軍士,正站在這濃霧之中,驚魂未定,望着宇文恕的身影,他們又齊聲歡呼起來,仿佛又看到了勝利的希望。

     宇文恕身後羽翼一張,萬道光華從他身後發出,将眼前的濃霧漸漸驅散。

     一座完全由七彩美玉壘成的山谷宛如畫卷一般,在眼前徐徐展開。

    風暖日淨,良玉生煙,若從這堆積如山的琳琅中随意取下一塊——哪怕是其中最黯淡無光的一片,都将是價值連城的珍寶。

     昆山玉谷,彩色煙霧蒸騰,紫泉靜靜噴湧,撒開萬點彩珠。

    這就是無盡的傳說的緣起之處,人類想象中仙家富貴的極至之所。

     然而,這美玉之谷卻被一片沉沉殺意籠罩——青鳥族的戰陣,已經在谷中森然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