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天上宮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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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山頭盔上的戰術射燈一沉入漆黑陰冷的水中,照明範圍立刻縮小,在這黑沉沉的地下水域裡,僅有的一米多可視範圍,跟瞎子差不多。

     倉促之中,我趕緊閉住呼吸,低頭向水下一看,一隻蟲人合一的怪嬰的四瓣形口器,剛好咬在我的水壺袋上。

    軍用水壺都有一個綠色的帆布套,十分堅固厚實。

    痋嬰的嘴中全是向内反長的肉刺,咬到了東西如果不吞掉,就很難松口,此刻這個怪嬰正用兩條前肢拼命蹬我的大腿,想把它的嘴從水壺袋上拔出來。

     在昏暗的水下,那痋嬰的面目更加醜陋,全身都是皺褶,粗粝的皮膚哪有半點像是新生兒,根本就是一隻又老又醜的軟體爬蟲。

    此刻在水底近距離一看,立刻生出一股厭惡的感覺,還好隻是被它咬到了水壺上,倘若咬到屁股上,此番已是休了。

     痋嬰的力量極大,早在沒有脫離母體的時候,它就能在卵中帶動死漂快速蹿動,此時被它不斷扯向水底,可大為不妙。

    我恨不得立刻擺脫這隻醜陋兇悍的怪嬰,工兵鏟、登山鎬等稱手的器械,都在充氣氣囊的背包裡,隻好伸手在腿上一探,拔了俄式傘兵刀在手。

     本想一刀下去割那怪嬰的四瓣口器,但是忽然想到,一割破了難免會流出毒血,那樣一來我也有中毒的危險,還是割斷水壺的帶子穩妥一些。

     當下把俄式傘兵刀别住行軍壺的背帶,用刀刃内側的勾槽用力向外一蹭,已把水壺的背帶挑斷。

    痋嬰的嘴還挂在水壺上施展不得,我胸口憋得快要炸開了,一顆心髒撲嗵撲嗵狂跳,急于浮上水面換氣,更不想再與它多做糾纏,用空着的腳猛地向下一踩怪嬰的腦袋,将它蹬開,自己則借力向水面上快速遊去。

     還未升上水面,忽然發覺左右兩邊有白影一晃,各有一隻大白魚一般的怪嬰,從水底向我撲至。

    它們在水中的動作靈活敏捷,不輸遊魚。

     我心中隻叫得一聲命苦,便已被它們包在中間,兩邊具是咧成四大片的怪口,粉紅色的倒刺叢叢張開,這時即便不被它們咬死,我的氣息已近極限,稍作糾纏,也得被水嗆死。

     我連想都不想,其實是根本沒有思索的餘地,見左側猛撲過來的怪嬰先至,隻好一縮肩避過它的怪口,緊跟着左手從上面繞過去,掐住它後邊的脖頸。

     另一側的也旋即撲到身邊,我忙用左手一帶,将那被我抓住後頸的痋嬰,借着它在水中猛沖之力,斜刺裡牽引,與右手邊那隻随後撲來的痋嬰撞在一起。

    兩張八片滿是倒刺的怪口咬合在了一處,再也分離不開,一同掙紮着沉入水底。

     我死裡逃生,立刻雙腳踩水,蹿出了水面,貪婪地大口呼吸着葫蘆洞中悶熱的空氣,大腦從半缺氧的空白狀态中恢複了過來。

     向四周一看,水面靜悄悄的一片漆黑,也不見了胖子二人的蹤影,導爆索爆炸後的回聲還在洞内回蕩,硝煙的味道也尚未散盡,我把身上沉重的東西都摘掉,掄開雙臂,使出自由泳的架勢,全力朝着有亮光的葫蘆嘴遊過去。

     越向前水流越急,甚至不用出力,就會身不由己地被水沖向前方,傾斜的葫蘆洞,正将裡面的地下水倒進外面的深谷。

    眼看洞口的亮光開始變得刺眼,身後的嬰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驟然響起,想是被爆炸暫時吓退的怪嬰們,又追上來了。

    這些家夥在石壁上都能迅速行動,在水裡更是迅捷無倫,我不由得心中犯難,縱然出了葫蘆洞,怕也無法對付這些怪胎。

     不過愁也沒用,隻好自己安慰自己,當年解放軍不也是在一路撤退中,拖垮了敵人,換來了最後的全線大反攻嗎?隻好咬緊牙關接着遊了。

    擡頭看那洞口時,隻見人影一晃,有人扔下一條繩子,由于逆光,看不清那人的面目,但是看身形應該是Shirley楊。

    葫蘆嘴的水流太急,我抓住繩子,才沒被水沖到下面。

    洞外水聲轟鳴,陽光刺得眼睛發花,一時也看不清楚究竟身在何方,抓住一根垂在洞邊的老藤,從水中抽身出去。

     身體懸在半空,隻覺身邊藤蘿縱橫,Shirley楊問我道:“我們出了洞才發覺你不見了,正要回去尋你,你怎麼掉隊了?” 我一擺手:“一言難盡,回頭再說詳情,胖子呢?”我用力揉了揉眼睛,開始适應了外邊的陽光,向下一看,目眩神迷,原來我所處的地方是葫蘆嘴的邊緣,這是一大片瀑布群。

    在這三江并流,群峰峥嵘的大盆地中,從蟲谷中奔流出來的所有水系,都變成了大大小小的瀑布,奔流進下邊的大水潭中。

    其中最大的一條寬近二十米,水勢一瀉而下,水花四濺,聲震翠谷。

     這個大水潭深淺莫測,直徑有七八百米,除了瀑布群之外,到處都長滿了粗大的藤蘿植物,放眼皆綠,像是個綠色的巨桶,更襯得下面水潭深不可測。

    我們出來的洞口是流量相對較小的一條瀑布,又在瀑布群的最外側,四周長了無數藤蔓,否則我們一出洞,都免不得被奔流的水勢砸進深潭。

    胖子和裝着全部裝備的大背囊,都挂在下邊的老藤上,那幾條老藤顫悠悠的,也不知能否承受這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