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四 蛇陣铮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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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藥師搖頭道:“林兄弟中毒不輕,幾日間難以使力,否則毒行益速,頃刻便死。

    ”一句話說得林慕寒驚呆了。

     黃藥師又道:“我見那什麼铠甲實非吉祥之物,得之招禍,不如毀去!” 林慕寒道:“不可,丐幫有此寶,可以多殺金賊!” 黃藥師見勸谏不得,躊躇不決,眼前一場惡戰又是難免得了,自己若不出手,林慕寒不免有性命之虞。

     衆人正自對峙,俱懷心事,忽然鐵掌幫陣腳大亂,有人哭号道:“蛇!蛇!……”聲音凄厲無比,直似鬼哭狼号一般,十分慘烈,令人聞之膽寒。

     那鐵掌幫衆越來越亂,有的叫了幾聲,便倒地氣絕身亡。

    黃藥師心念一動,難道是那“北極毒翁”暗中搗鬼,擡頭細看,那“北極毒翁”陳處晉和孫子陳璧、孫女陳青眉也是被毒蛇驅趕,朝自己這邊大步退來。

     黃藥師一見此景,心道不好,又有厲害角色到了這“百年道”。

     那“北極毒翁”陳處晉手一揮,金針如雨,射中當先幾條毒蛇,那蛇并不立刻就死,昂首怒目,“騰”地蹿将起來,一口咬住了陳處晉的小腿,陳處晉甩也甩不掉,頓覺小腿發麻,已然不聽使喚。

    陳處晉一咬牙,揮劍将自己小腿斫去,自斬小腿,猶自疼得厲害,抱着傷處在地上打滾。

     那毒蛇卻有上百條,陳璧、陳青眉自己尚且顧及不來,無暇救人,眼見群蛇逼進,将躺在地上的爺爺陳處晉活活咬死。

     黃藥師看得心驚,卻始終不見那驅蛇人露面,自己連忙在石崖邊尋了幾株艾草,分别插在馮蘅和林慕寒的鞋子上,那香草氣味濃烈,那蛇不敢朝這邊逼近。

     馮蘅突然将腳下了兩株大葉香草拔了下來,拿在手中,對黃藥師道:“那位青衣姐姐是個好人,不該被蛇咬死。

    ”說着竟飛快地跑過去,将艾草遞給陳青眉,道:“這個給你,蛇便不咬了。

    ” 陳青眉也顧不得謝,當真抓住一棵救命草,連忙将那藥草往蛇前一送,那毒蛇被異味一逼,掉頭跑開,陳青眉看果然靈驗,臉上一喜,叫到:“哥哥,到我這邊來!” 陳璧聽得妹子召喚,連忙跑來,躲到妹子身後,那蛇都不敢近前。

     馮蘅跑回黃藥師身邊,道:“人家昨天借給你梳子,你忘記啦?” 黃藥師不由一陣慚愧,這小姑娘不忘别人一點好處,危難時刻尚且不顧性命,舍己救人,自己堂堂七尺男兒,卻是隻求自保,見死不救,遠不及這小姑娘大度。

     正自亂想,忽聽崖頂一人大叫道:“荼毒生靈,最大惡極,這閑事我邱處機管定了!”那道士邱處機在崖頂藏匿多時,此時再也看不過,飛身跳下山崖,躍入人群之中,手中揮灑黃粉,那些毒蛇被那黃粉氣味所逼,紛紛退後,片刻間無比馴服,不再襲人。

     邱處機又撒了一陣黃粉,将那蛇陣與人群分隔開來,使毒蛇不敢過來齧人。

     那鐵掌幫主俅千仞僥幸逃過一劫,點驗兄弟,已是死去一半。

     那鄱陽幫兩位當家的楊遜之、郭元振也是慘死毒蛇之口,偌大個鄱陽幫頃刻風流雲散。

    這楊遜之、郭元振各有一子,名為楊鐵心、郭嘯天,二子此時剛剛成年,擔當不起幫中大事,幫内大亂,二子一時無法在鄱陽立足,與母親一起遠走江南,在臨安城外牛家村安頓住下,這是後話。

     那陳青眉、陳璧兄妹眼見爺爺慘死當地,屍首橫在黃粉線那邊,又不敢冒然走過去探看,遙遙地大哭起來,悲悲切切,叫人心寒齒冷。

     邱處機走到陳青眉身邊,輕聲道:“姑娘,小道出手遲了,倒叫惡人橫行。

    ”說着牙關緊咬,一臉憤恨。

    陳青眉扭頭看她,卻是更加傷心,哭得更是厲害。

     馮蘅對黃藥師輕聲道:“昨天那道長對黃大哥不客氣,今天倒發起善心來,對那位青衣姐姐尤其好,不知他抛灑的是什麼仙藥?” 黃藥師道:“那是硫磺,出家道士喜好煉丹,硫磺自不可少。

    ” 黃藥師話音未落,崖頂有人大喝一聲:“好個愛管閑事的臭道士,活得不耐煩了嗎?” 話音落地,從百年道崖頂傳來樂聲,細細聽來,是一個人在彈古铮。

     黃藥師知道這人定是那驅蛇之人,聽那喝聲年紀應該不大,卻不知為何不肯露面,怎的悠閑地彈起铮來?剛想到此節,就聽那铮聲陡然變調,由宮而商,由商而角,音調越來越高,越來越急,聽着聽着不由内息被铮聲牽制,随那節律遊走,十分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