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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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出我要帶他回家,他也隻是簡單地說他不介意。

    這的确有些失常,他很明顯地缺乏任何一種個人欲望。

    我盡快做好了安排準備離開。

    在漢口的領事代辦處有我的一個知心朋友,所以沒費多少周折便辦好了護照等必要的手續。

     “确實,在我看來,看在康維的情面上,這件事最好不要張揚出去,更不要使之成為報刊的頭版頭條新聞,而且我可以高興地說我做到了這一點。

    否則的話,就會引起擁擠堵塞,當然是指新聞報道的堵塞。

     “哦得說,我們是通過一個非常正常的途徑離開了中國。

    先是坐輪船順長江到南京,然後再乘火車到上海,剛好當天晚上有一艘客輪要到聖怫蘭西斯科(舊金山),所以我們就急急忙忙趕去上了船。

    ” “作為他做得太多了,”我說,“如果是别人我決不會這麼做的。

    ”盧瑟福也不否認,“我想我不會為别的任何一個人做這麼多事,”他接着說,“但這個人身上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一種很難解釋清楚的東西,讓你樂意盡力去幫助他。

    ” ““是的,”我也同意,“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魅力,一種很吸引人的氣質。

    這美好的印象至今也能夠記得起來,我仍然把他想作是那個穿一身法蘭絨闆球運動社的‘青年學生”’。

     “真可惜,在牛津你沒有認識他,他真是棒極了——再也沒有其他更合适的詞來形容他,可戰後有人說他變了,連我自己都這麼覺得,可我又禁不住地認為以他的天賦,他應該做一些更重要的工作。

    做一個英王陛下手下的小職員,在我看來不是一個偉人的事業,而康維是一個偉人或者說他本該成為一個偉人。

    你我都認識他,我認為當我說我們不應該忘記那段經曆時,我并沒有誇大其詞。

    而且,當我和他在中國的中部地區重逢之時,雖然他的大腦一片空白,他過去的經曆也非常神秘,可他身上那種很吸引人的特質卻依然沒有混滅。

    ” 盧瑟福在一種懷舊的情緒中頓了頓,然後接着說道:“你可以想象得出,我們在客輪上重新找回了友誼。

    我把我所知道的有關他的事情都告訴了他,他很注意地聽着,那神态似乎有點可笑。

     “他清楚地記得他來到重慶以後的一切事情,另外有點讓人玩味的是他并沒有忘記那幾門語言,比如,他告訴我說他知道他與印度有某種關系,因為他會講興都斯坦語(也說印度斯坦語)。

     “到了橫濱,輪船已客滿,在新來的乘客中有一位叫清上近素的鋼琴家,途經這裡到美國巡回演出,他與我們同桌吃飯,有時就用德語和康維交談,從這就可以看出往常的康維是怎樣外向的一個人,且不說他已經喪失了記憶,如果隻是一般的接觸交往也看不出他有多大的毛病。

     “離開日本數天後的一個晚上,旅客們把清上近素請到甲闆上舉行鋼琴獨奏會,康維和我都去聽他演奏。

    當然噗,他彈得十分精彩,他彈奏了幾首勃拉姆斯和施卡拉迪的作品和許多肖邦的曲子。

    我不止一次地注意到康維正神情專注地欣賞着音樂,那自然是他過去對音樂有一定素養的緣故。

     “到最後,音樂會在聽衆們的一次又一次‘再來一首’的一再請求中延續着,鋼琴家也非常和氣地迎合着他們,我相信一定有一些熱情的樂迷圍攏在鋼琴周圍。

    他又彈了幾首肖邦的作品;他看來特别鐘愛肖邦的作品。

    最後他離開鋼琴向後門走去,身後還跟着一群崇拜者,顯然他感到已經為這些樂迷做得差不多了。

    就在這時,一件很奇怪的事情發生了,康維走過去坐到鋼琴前,彈起一段節奏明快的音樂。

    我聽不出是誰的作品,而音樂卻吸引了清上近素,他激動地返回甲闆問這是一首什麼曲子,康維有些古怪地沉默了半天,然後回答說他不知道。

     “清上近素幾乎是叫喊着說這真叫人難以置信,而且顯得更加激動。

    康維看上去在全身心地努力回憶着,最後說那是一首肖邦的練習曲。

    連我自己也不相信他說的話,所以當清上近素堅決否認這曲子出自肖邦之手時,我一點都不感到意外。

    然而,康維對此事卻突然變得憤怒不已,這使我大吃一驚,因為到此為止,他還未曾對任何事情表露過絲毫的情緒。

    ‘我親愛的朋友,’清上近素辯解道,‘我知道肖邦的任何一件作品,我敢保證他從沒寫過你剛才彈的那首曲子。

    他也許可能寫過這首曲子,因為這完全是池的風格,但他的确沒有,請你給我看看有這曲子的樂譜的任何一本版本好嗎?’康維認真地回道:‘澳,對了,我想起來了,這曲子從沒有印刷過,我曾遇到過肖邦的一個學生,所以才知道有這首曲子……我還跟他學到另外一首未曾發表過的曲子呢。

    ”’ 盧瑟福一面用眼睛暗示我别插話,一面接着說:“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個音樂愛好者,但即使不是,我也敢說你能想象得出清上近素和我聽到康維繼續往下彈這首曲子時有多激動。

    我知道這是他的過去突然而又神秘的一次閃現,是找回他已喪失的東西的第一線索,清上近素自然已完全陷入了這個音樂問題,這問題的确令人迷惑不解,因為肖邦早在1849年就去世了。

     “整個事情如此踢跷,不可思議,或許我該附帶說一下至少有十來個人目睹過這一場面,其中,有一個加利佛尼亞大學的知名教授。

    當然,人們可以輕易就斷言康維所講的事情從年月時段來看根本就不可能或者幾乎沒有什麼可能;然而這音樂本身就有待于作出解釋。

    如果,那兩段音樂不是康維所說的那兩首練習曲的話,那麼又是什麼樣的曲子呢?清上近素向我保證說假如這兩首曲子發表過的話,不到半年就會成為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