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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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留養此地,王氣籠罩,光沖上霄,脫被忌者所見,怎不要發生意外?因此要将他遷住庵中。

    小尼自能仗佛家法力,拿佛光遮護王氣,便不緻妨事了。

    “呂氏聽說,真是又驚又喜。

    等到滿月過後,呂氏便攜帶了楊堅,到靜水閹居住。

     眨眨眼過了一年,這天正是炎夏六月,流火铄金,好不酷熱。

    到了驕陽斜挂樹梢的時候,蕃連布入市去購買零星物件、呂氏卻命一個使女,煮了些浴水,在房洗浴即畢。

    卻見那個兒子楊堅,雖隻一歲過得沒有幾月,似乎也很熱。

    她便替他脫去了小衫褲兒,将他放到浴盆中洗洗。

    哪知洗得沒多時候,隻見楊堅的額上,忽然生出兩支角兒,雪白的小身體上,也隐隐的顯出了金鱗。

    呂氏好不着慌,吓得一失手,将楊堅抛棄在地上,往外就跑。

    恰巧蕃連布購物回庵,見呂氏驚慌失措,急急問故。

     呂氏忙将此事告知了蕃連布。

    蕃連布聽了,說聲不妙,趕忙三腳兩步的走進呂氏房中,從地上抱了起來。

    扶摸楊堅的頭兒道:“我兒受驚了,又累你遲做幾年皇帝。

    ”這時呂氏也走了進來,再仔細看楊堅時,依舊頭兒很平整,先前的頭上的角兒,不知到了哪裡去了。

    身上依舊是光光滑滑的皮膚,有什麼金鱗。

    呂氏不禁奇異道:“先前明明看得很清楚,又不是眼花,現在怎的角兒鱗甲都已不見了?”蕃連布道:“并不是夫人眼花,他本人是天上的小金龍下降塵世,今天天氣悶熱,他被夫人在水中洗浴,覺得暢快,不禁漸漸的現出真身。

    如今被夫人蓦地丢在地下,他受了驚吓,又得遲做幾年皇帝了。

    ”呂氏聽了,好生懊悔,從此便格外的留神保護。

     到了兩足歲斷了乳,楊堅已是呀呀學語,漸能獨個兒行走,聰慧異于常兒。

    蕃連布即謂呂氏道:“如今夫人好回家去了,孩子的一切,小尼自能料理。

    ”呂氏深知蕃連布可托,便稱謝而歸。

    整頓些家務,隔了十天半月,每到靜水庵探視一回。

     說也奇怪,那個楊堅,見了自己的母親,反不十分親熱,倒和蕃連布有異常的依戀,因此,呂氏更覺放心。

    楊堅到了五歲,即由蕃連布教他識字讀書,學習武藝。

    真是皇帝英質,天賦獨厚,一學便會,一見即知。

    又肯用心上進,到了十六歲,已是一個文武全才。

     那天是八月中秋的晚上,一輪皓月映照在靜水庵的庭中,如同白日,楊堅便踏着月光,在庭中舞了一回劍兒。

    卻見蕃連布自内走出,他便上前相見,叫了聲師父。

     蕃連布卻招他到了内堂,命他坐下。

    蕃連布自己也坐在蒲團上面,便對楊堅道:“如今你已成丁,明天好回去了。

    ”楊堅聽了一驚,認作自己做錯了事兒,慌的跪倒在蕃連布面前道:“弟子蒙師父教誨,得益不淺。

    如今所學未成,師父忽命弟子回去,莫非弟子作錯甚事,因此要加驅逐?”蕃連布道:“并非你作錯了事。

    原因我與你的緣分已滿,便不能再在一處。

    明天我也要雲遊他處去了,至于你的學術本領,雖未十分高深,隻要回家以後,用心研究,多交明師益友,自能逐漸上進。

    隻有一件事兒,你須牢牢記着:将來風雲得意之後,切莫貪戀好花枝,自取其禍。

    ” 楊堅聽了蕃連布的一番話兒,竟是認真地要分離了,不禁凄然下淚道:“師父的囑咐,弟子當敬記心上,隻是不知弟子的結局如何,師父可能見示一二。

    ”蕃連布默然了片刻始道:“你可聽着:”繼隋以貴,當張則去‘,這八個字兒,便是你将來的結局了。

    “楊堅聽了八個字兒,還是莫名其妙,隻得記在心中。

      當下一宿無話,到了明天一早,楊堅起身,便失去了蕃連布的蹤迹。

    楊堅不免傷感了一回,便收拾了自己的物件,徑回到了家中。

    禀明了呂氏。

    呂氏聽說蕃連布去了,也嗟歎了一陣。

     從此楊堅奉母家居,入後随父從軍。

    屢立戰功,封至小宮伯。

      及其父病殁,堅襲隋公爵位。

    堅妻獨孤氏,為前衛公獨孤信的女兒,能文多智,亦是一個女中豪傑。

    在北周建德二年的秋間八月,堅女琏為周太子贇的正妃。

    後贇即帝位,不久即傳位于太子闡,自稱天元皇帝。

    姿意淫樂,不免身子受虧,便時進金石的藥品。

    他的性子,本是躁急,從此益發狂暴,稍不如意,即欲動刑。

    有天皇後楊氏即楊堅之女婉言勸谏,亦觸怒了天元,竟欲将楊氏處死。

    後母獨孤氏聞知大驚,急入宮叩求,天元方始釋了楊後道:“有朝要覆滅了汝家!”原來天元素忌他的嶽父楊堅,時存殺他之念,隻是不能無故殺他。

    如今在憤怒的時候,便在獨孤氏面前洩了出來。

    獨孤氏到了家中,即告知了楊堅。

    不久,天元卧病,楊堅由其黨小禦正劉昉托詞引入宮中,侍候天元的疾病。

    這一來,便侍候去天元的一命。

    當下劉昉矯诏,令隋公楊堅,總知中外兵馬事。

    于是諸衛軍遵敕行事,悉聽堅的節制,兵權盡屬堅手。

    幼主闡居喪不理朝事,一切事兒,統由堅一人主持。

    不久便進爵至隋王,加九錫。

    他的威權日重,周主的勢兒便日削。

    正是:臣剛君弱權旁落,國運如斯便是衰。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