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奇謀秘計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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嗔道:“我不過問一問,又引得你來教訓人家。

    ”武烈一笑,說道:“這一下原來孤注一擲。

    要是運氣好,咱們到了冰火島上,想那謝遜武功再高,也隻一人,何況雙目失明,自不是咱們的敵手……”張無忌聽到此處,一道涼氣從背脊上直沖下來,不由得全身打戰,隻聽武烈繼續道:“……那屠龍刀還不手到拿來?那時‘号令天下,莫敢不從?’我和你朱伯伯并肩成為武林至尊。

    倘若人算不如天算,我們終于死在大海之中,哼,世上又有誰是不死的?”衛璧說道:“聽說金毛獅王謝遜武功卓絕,王盤山島上一吼,将數十名江湖好手一齊震成了白癡。

    依弟子見,咱們到得島上,不用跟他明槍交戰,隻須在食物中偷下毒藥,别說他是盲人,便算他雙目完好,瞧得清清楚楚,也決不會疑心他義兒會帶人來害他啊。

    ” 朱長齡點頭道:“璧兒此計甚妙。

    隻是咱們朱武兩家,上代都是名門正派的俠士,向來不碰毒藥,便是暗器之上也從不喂毒。

    到底要用甚麼毒藥,使他服食全不知覺,我可一竅不通了。

    ”衛璧道:“姚二叔多在中原行走,定然知曉,請他購買齊備便是。

    ”武烈轉身拍了拍朱九真的肩頭,笑道:“真兒……”這時他回過頭來,張無忌看得清楚,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此人正是假扮他義父的“開碑手胡豹”,甚麼将朱長齡打得重傷吐血、被姚清泉一刀殺死等等,全是假裝的,登時明白他們為了要使這出戲演得逼真,一掌擊出,碰到牆上是石屑紛飛,遇到桌椅是堅木破碎,是以要武功精強的武烈出馬。

    隻聽他對朱九真笑道:“所以啊,這出戲還有得唱呢,你一路跟那小鬼假裝親熱,直至送了謝遜的性命為止。

    可千萬别露出絲毫馬腳。

    ”朱九真道:“爹,你須得答應我一件事。

    ”朱長齡道:“甚麼?”朱九真道:“你叫我侍候這小鬼,這些日子來吃的苦頭可真不小,要到踏上冰火島,殺了謝遜,時候還長着呢,不知道要受多少罪。

    等你取到屠龍刀後,我可要将這小鬼一刀殺死!”張無忌聽了她這麼惡狠狠的說話,眼前一黑,幾欲暈倒,隐隐約約聽得朱長齡道:“咱們這般用計騙他,誘出金毛獅王的所在,說來已有些不該。

    這小子也不是壞人,咱們殺了謝遜,取得屠龍刀後,将這小子雙目刺瞎,留在冰火島上,也就是了。

    ”武烈贊道:“朱大哥就是心地仁善,不失俠義家風。

    ”朱長齡歎道:“咱們這一步棋,實在也是情非得已。

    武二弟,咱們出海之後,你們座船遠遠跟在我們後面,倘若太近,會引起那小子的疑心,過分遠了,又怕失了聯絡。

    這艄公舟師,可得費神物色才是。

    ”武烈道:“是,朱大哥想得甚是周到。

    ”張無忌心中一片混亂:“我從沒吐露自己的身分,怎地會給他們瞧破?嗯,想是我全力抵抗衛璧及朱武二女毆打之時,使出了武當派武功的心法,朱伯伯見多識廣,登時便識破了我的來曆。

    他知道我爹爹媽媽甯可自刎,也不吐露義父的所在,倘若用強,決不能逼迫我吐露真相。

    于是假造圖畫、焚燒巨宅、再使苦肉計令我感動。

    他不須問我一句,卻使我反而求他帶往冰火島去。

    朱長齡啊朱長齡,你的奸計可真是毒辣之至了。

    ”這時朱長齡和武烈兀自在商量東行的諸般籌劃。

    張無忌不敢再聽,凝住氣息,輕輕提腳,輕輕放下,每跨一步,要聽得屋中并無動靜,才敢再跨第二步。

    他知朱長齡、武烈兩人武功極強,自己隻要稍一不慎,踏斷半條枯枝,立時便會給他們驚覺。

    這三十幾步路,跨得其慢無比,直至離那小屋已在十餘丈外,才走得稍快。

     他慌不擇路,隻是向山坡上的林木深處走去,越攀越高,越走越快,到後來竟是發足狂奔,一個多時辰之中,不敢停下來喘一口氣。

    奔逃了半夜,到得天色明亮,隻見已處身在一座雪嶺的叢林之内。

    他回頭眺望,要瞧瞧朱長齡等是否追來,這麼一望,不由得叫一聲苦,隻見一望無際的雪地中留着長長的一行足印。

    西域苦寒,這時雖然已是春天,但山嶺間積雪未融。

    他倉皇逃命,竭力攀登山嶺,哪知反而洩露了自己行藏。

    便在此時,隐隐聽得前面傳來一陣狼嗥,甚是凄厲可怖,張無忌走到一處懸崖上眺望,隻見對面山坡上七八條大灰狼仰起了頭,向着他張牙舞爪的嗥叫,顯是想要食之果腹,隻是和他站立之處隔着一條深不見底的萬丈峽谷,無法過來。

    他回頭再看,心中突的一跳,隻見山坡上有五個黑影慢慢向上移動,自是朱武兩家一行人。

    此時相隔尚遠,似乎這五人走得不快,但料想奔行如風,看來不用一個時辰,便能追到。

    張無忌定了定神,打好了主意:“我甯可給餓狼分屍而食,也不能落入他們手中,苦受這群惡人折磨。

    ”想到自己對朱九真這般癡心敬重,哪知她美豔的面貌之下,竟藏着這樣一副蛇蠍心腸,他又是慚愧,又是傷心,拔足往密林中奔去。

    樹林中長草齊腰,雖然也有積雪,足迹卻不易看得清楚。

    他奔了一陣,心力交疲之下,體内寒毒突然發作,雙腿也已累得無法再動,便鑽入一叢長草,從地下拾起一塊尖角石頭拿在手裡,要是給朱長齡等見了自己藏身所在,立時便以尖石撞擊太陽穴自殺。

    回想這兩個多月來寄身朱家莊的種種經過,越想越難受:“崆峒派、華山派、昆侖派這些人恩将仇報,我原也不放在心上,可是我對真姊這般一片誠心,内中真相原來如此……唉,媽媽臨死叮囑我甚麼話來?怎地我全然置之腦後?”母親臨死時對他說的那幾句話,清晰異常地在他耳邊響了起來:“孩兒,你長大了之後,要提防女人騙你,越是好看的女人,越會騙人。

    ”他熱淚盈眶,眼前一片模糊:“媽媽跟我說這幾句話之時,匕首已插入她胸口。

    她忍着劇痛,如此叮囑于我,我卻将她這幾句血淚之言全不放在心上。

    若不是我會沖解穴道之法,鬼使神差的聽到了朱長齡的陰謀,以他們布置的周密,我定會将他們帶到冰火島上,非害了義父的性命不可。

    ”他心意已決,靈台清明,對朱長齡父女所作所為的含意,登時瞧得明明白白:朱長齡一料到他是張翠山之子,便出手擊斃群犬,掌擊女兒,使得張無忌深信他是一位是非分明、仁義過人的俠士;至于将廣居華廈付之一炬,雖然十分可惜,但比之“武林至尊”的屠龍寶刀,卻又不值甚麼了。

    其處事之迅捷果斷,實是可驚可畏。

     他又想:“我在島上之時,每天都見義父抱着那柄刀兒呆呆出神,十年之中,始終參解不透刀中的秘密。

    義父雖然聰明,卻是直性子。

    這朱長齡機智過人,計謀之深,遠遠勝我義父。

    義父想不出,寶刀若是到了朱長齡手中,他多半能想得出……”前思後想,諸般念頭紛至沓來,猛聽得腳步聲響,朱長齡和武烈二人已找到了叢林之中。

     武烈道:“那小子定是躲在林内,不會再逃往遠處……”朱長齡忙打斷他話頭,說道:“唉,不知真兒說錯了甚麼話,得罪了張兄弟。

    我真擔心,他小小年紀,要是在冰雪遍地的山嶺中有甚失閃,我便粉身碎骨,也對不起張恩公啊。

    ”這幾句話說得宛然憂心如搗,自責甚深。

    張無忌隻聽得毛骨悚然,暗想:“他心尚未死,還在想花言巧語的騙我。

    ”隻聽得朱、武二人各持木棒,在長草叢中拍打,張無忌全身蜷縮,一動也不敢動,幸而那林子占地甚廣,要每一處都拍打到卻也無法辦到。

    不久衛璧和雪嶺雙姝也趕到了。

    五人在叢林中搜索了半天,始終沒能找到,各人都感倦累,便在石上坐下休息。

    其實五人所坐之處,和他相隔不過三丈,隻是林密草長,将他身子全然遮住了。

     朱長齡凝思片刻,突然大聲喝道:“真兒,你到底怎地得罪了無忌兄弟,害得他三更半夜的不告而别?”朱九真一怔。

    朱長齡忙向她使個眼色。

    張無忌伏在草叢之中,卻将這眼色瞧得清清楚楚。

    朱九真會意,便大聲道:“我跟他開玩笑,點了他的穴道,哪想到無忌弟卻當了真。

    ”說着縱聲叫道:“無忌弟,無忌弟,你快出來,真姊跟你賠不是啦。

    ”聲音雖響,卻仍是嬌媚婉轉,充滿了誘惑之意。

    她叫了一會,見無動靜,忽然哭了起來,說道:“爹爹,你别打我,别打我。

    我不是故意得罪無忌弟啊。

    ”朱長齡舉掌在自己大腿上力拍,劈拍作響,口中大聲怒喝。

    朱九真不住口的慘叫,似乎給父親打得痛不可當。

    武烈、衛璧、武青嬰三人在旁含笑而觀。

     張無忌眼見他父女倆做戲,可是聽着這聲音,仍是心下恻然,暗道:“幸而我瞧見你們的神情,否則聽了她如此尖聲慘叫,明知于我不利,也要忍不住挺身而出。

    ”朱氏父女料定張無忌藏身在這樹林之内,一個怒罵,一個哀喚,聲音越來越是淩厲。

    張無忌雙手掩耳,聲音還是一陣陣傳入耳中。

    他再也忍耐不住,把心一橫,縱身躍出,叫道:“你們搗甚麼鬼,難道還騙得倒我麼?”朱長齡等五人齊聲歡呼:“在這裡了!”張無忌叫道:“真姊,你好!”穿林而出,發足狂奔。

    朱長齡和武烈飛身躍起,向他撲去。

    張無忌死志早決,更無猶疑,筆直向那萬丈峽谷奔去。

    朱長齡的輕功勝他甚遠,待他奔到峽谷邊上,朱長齡已追到身後,伸手往他背心抓去。

    張無忌隻覺背心上奇痛徹骨,朱長齡右手的五根手指已緊緊抓住他背脊,就在此時,他足底踏空,半個身子已在深淵之上。

    他左足跟着跨出,全身向前急撲。

     朱長齡萬沒料到他竟會投崖自盡,被他一帶,跟着向前傾出。

    以他數十年的武功修為,若是立時放手反躍,自可保住性命。

    可是他知道隻須五根手指一松,那“武林至尊”的屠龍寶刀便永遠再無到手的機緣,這兩個月來的苦心籌劃、化為一片焦土的巨宅華廈,便盡随這五根手指一松而付諸東流了。

    他稍一猶豫,張無忌下跌之勢卻絕不稍緩。

    朱長齡叫道:“不好!”反探左手,來和自後沖到的武烈相握時,卻差了尺許,他抓着張無忌的右手兀自不肯放開。

     兩人一齊自峭壁跌落,直摔向谷底的萬丈深淵,隻聽得武烈和朱九真等人的驚呼自頭頂傳來,霎時之間便聽不到了。

    兩人沖開彌漫谷中的雲霧,直向下堕。

     朱長齡一生之中經曆過不少風浪,臨危不亂,隻覺身旁風聲虎虎,身子不住的向下摔落,偶見峭壁上有樹枝伸出,他便伸手去抓,幾次都是差了數尺,最後一次總算抓到了,可是他二人下跌的力道太強,樹枝吃不住力,喀喇一聲,一根手臂粗的松枝登時折斷。

    但就這麼緩得一緩,朱長齡已有借力之處,雙足橫撐,使招“烏龍絞柱”,牢牢抱住那株松樹,提起張無忌,将他放在樹上,唯恐他仍要躍下尋死,抓住了他手臂不放。

    張無忌見始終沒能逃出他的掌握,灰心沮喪已極,恨恨的道:“朱伯伯,不論你如何折磨我,要我帶你去找我義父,那是一萬個休想。

    ”朱長齡翻轉身子,在樹枝上坐穩了,擡頭上望,朱九真等的人影固然見不到,呼聲也已聽不到了,饒是他藝高大膽,想起适才的死裡逃生,也自不禁心悸,額頭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定了定神,笑道:“小兄弟,你說甚麼?我一點兒也不懂。

    你可别胡思亂想。

    ”張無忌道:“你的奸謀已給我識破,那是全然無用的了。

    便是逼着我去冰火島,我東南西北的亂指一通,大家一齊死在大海之中,你當我不敢麼?” 朱長齡心想這話倒也是實情,眼前可不能跟他破臉,總要着落在女兒身上,另圖妙策,一瞧四下情勢,向上攀援是決不可能,腳下仍是深不見底,便算到了谷底,十九也無出路,唯一的法子是沿着山壁斜坡,慢慢爬行出去,于是向張無忌道:“小兄弟,你千萬不可瞎起疑心,總而言之,我決計不會逼迫你去找謝大俠。

    若有此事,教我姓朱的萬箭穿身,死無葬身之地。

    ”他立此重誓,倒也不是虛言,心想他既甯可自盡,那麼不論如何逼迫,也決計無用,隻有設法誘得他心甘情願的帶去。

    張無忌聽他如此立誓,心下稍寬。

    朱長齡道:“咱們從這裡慢慢爬出去,你不能往下跳,知道麼?”張無忌道:“你既不逼我,我何必自己尋死?”朱長齡點點頭,取出短刀,剝下樹皮,搓成了一條繩子,兩端分别縛在自己和張無忌腰裡。

    兩人沿着雪山斜坡,手腳着地,一步步向有陽光處爬去。

    那峭壁本就極陡,加上凍結的冰雪,更是滑溜無比,張無忌兩度滑跌,都是朱長齡使力拉住,才不緻跌入下面的深谷。

    張無忌心中并不感激,想:“你不過是想得到那屠龍寶刀,哪裡是真的好意救我了?” 兩人爬了半天,手肘膝蓋都已被堅冰割得鮮血淋漓,總算山坡已不如何陡峭,兩人站起身來,一步步的向前掙紮而行。

    好容易轉過了那堵屏風也似的大山壁,朱長齡隻叫得一聲苦,不知高低。

    眼前茫茫雲海,更無去路,竟是置身在一個三面皆空的極高平台上。

    那平台倒有十餘丈方圓,可是半天臨空,上既不得,下又不能,當真是死路一條。

    這大平台上白皚皚的都是冰雪,既無樹林,更無野獸。

     張無忌反而高興,笑道:“朱伯伯,你花盡心機,卻到了這個半天吊的石台上來。

    這會兒就有一把屠龍寶刀給你,你拿着它卻又如何?”朱長齡叱道:“休得胡說八道!”盤膝坐下,吃了兩口雪,運氣休息半晌,心想:“此時雖然疲累,精力尚在,若在這裡再餓上一天,隻怕再也難以脫困了。

    ”于是站起身來,說道:“這裡前路已斷,咱們回去向另一邊找找出路。

    ”張無忌道:“我卻覺得這兒很好玩,又何必回去?”朱長齡怒道:“這兒甚麼也沒有吃的,呆在這兒幹麼?”張無忌笑道:“不食人間煙火更好,便于修仙練道啊。

    ”朱長齡心下大怒,但知若是逼得緊了,說不定他便縱身往崖下一跳,便道:“好,你在這兒多休息一會,我找到了出路,再來接你。

    别太走近崖邊,小心摔了下去。

    ”張無忌道:“我生死存亡,何勞你如此挂懷?你這時還在妄想我帶你到冰火島去,勸你别白操了這份心了罷。

    ”朱長齡不答,徑自從原路回去,到了那棵大松樹旁,向左首探路而行。

    這一邊的山壁地勢更加兇險,隻是不須顧到張無忌,他便行得甚快,或爬或走的行了半個多時辰,來到一處懸崖之上。

    眼前再無去路。

    朱長齡臨崖浩歎,怔怔的呆了良久,才沒精打采的回到平台。

     張無忌不用詢問,看到他的臉色,便知沒找到出路,心想:“我身中玄冥神掌,陰毒難除,屈指計來,原是壽元将盡,不論死在哪裡,都是一樣。

    隻是他好端端的有福不享,妄想做甚麼武林至尊,竟陪着我在這冰天雪地中活活餓死,可歎可憐!”他初時憎恨朱長齡陰狠奸險,堕崖出險之後還取笑他幾句,這時眼見生路已絕,朱長齡垂頭喪氣,心中反而憐憫他起來,溫言道:“朱伯伯,你年紀已大,甚麼榮華快活也都享過了,此刻便是死了,又有何憾?不用難過罷。

    ” 朱長齡對張無忌一直容讓,隻不過不肯死心,盼望最後終能騙動了他,帶領自己前往冰火島去,這時眼見生路已斷,而所以陷此絕境,全是為了這小子,一口怨氣哪裡消得下去?雙眼中如要噴出烈火,惡狠狠的瞪視他。

     張無忌見這個向來面目慈祥的溫厚長者陡間如同變成了一頭野獸,不由得大是害怕,一聲驚叫,站起來便逃。

    朱長齡喝道:“這兒還有路逃麼?”伸手向他背後抓去,決意盡情将他折磨一番,要他受盡了苦楚才死。

     張無忌向前滑出一步,但見左側山壁黑黝黝的似乎有個洞穴,更不思索,便鑽了進去。

    嗤的一聲,褲管已被朱長齡扯去一塊,大腿也被抓破。

    張無忌跌跌撞撞的往洞内急鑽,突然間砰的一下,額頭和山石相碰,隻撞得眼前金星亂舞。

    他知這時朱長齡已撕破了臉,甚麼兇狠毒辣的手段都使得出,惶急之下,隻是拚命向洞裡鑽去,至于鑽入這黑洞之中,是否自陷絕地,更難逃離對方毒手,已全無餘暇計及。

    幸而那洞穴越往裡面越是窄隘,爬進十餘丈後,他已僅能容身,朱長齡卻再也擠不進來了。

    張無忌又爬進數丈,忽見前面透進光亮,心中大喜,手足兼施,加速前行。

    朱長齡又急又怒,叫道:“我不來傷你便是,快别走了。

    ”張無忌卻哪裡理他? 朱長齡運起内力,揮掌往石壁擊去,山石堅硬無比,一掌打在石上,隻震得掌心劇烈疼痛,石壁竟是紋絲不損。

    他摸出短刀,想掘松山石,将洞口挖得稍大,但隻挖幾下,拍的一聲,一柄青鋼短刀斷為兩截。

    朱長齡狂怒之下,勁運雙肩,向前一擠,身子果然前進了尺許,可是再想前行,卻已萬萬不能,堅硬的石壁壓在他胸口背心,竟然氣也喘不過來。

    他窒息難受,隻得後退,不料身子嵌在堅石之中,前進固是不能,後退卻也已不得,這一下他吓得魂飛魄散,竭盡生平之力,雙臂向石上猛推,身子才退了尺許,猛覺得胸口一陣劇痛,竟已軋斷了一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