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章 寶刀百煉生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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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回,身上沒帶兵刃藥物,眼看着俞岱岩這等情景,馬行颠簸、每一震蕩便增加他一分痛楚。

    當下穩穩的将他抱在手中,展開輕功,向山上疾行。

    那青骢馬跟在身後,見主人不來乘坐,似乎甚感奇怪。

    這一日是武當派創派祖師張三豐的九十壽辰。

    當天一早,紫霄宮中便喜氣洋洋,六個弟子自大弟子宋遠橋以下,逐一向師父拜壽。

    隻是七弟子之中少了個俞岱岩不到。

    張三豐和諸弟子知道俞岱岩做事穩重,到南方去誅滅的那個劇盜也不是如何厲害的人物,預計當可及時趕到。

    但等到正午,仍不見他人影。

    衆人不耐起來,張翠山便道:“弟子下山接三哥去。

    ”哪知他這一去之後,也是音訊全無。

    按說他所騎的青骢馬腳力極快,便是直迎到老河口,也該回轉了,不料直到酉時,仍不見回山。

    大廳上壽筵早已擺好,紅燭高燒,已點去了小半枝。

    衆人都有些心緒不甯起來。

    六弟子殷梨亭、七弟子莫聲谷在紫霄宮門口進進出出,也不知已有多少遍。

    張三豐素知這兩個弟子的性格,俞岱岩穩重可靠,能擔當大事,張翠山聰明機靈,辦事迅敏,從不拖泥帶水,到這時還不見回山,定是有了變故。

    宋遠橋望了紅燭,陪笑道:“師父,三弟和五弟定是遇了甚麼不平之事,因之出手幹預。

    師父常教訓我們要積德行善,今日你老人家千秋大喜,兩個師弟幹一件俠義之事,那才是最好不過的壽儀啊。

    ”張三豐一摸長須,笑道:“嗯嗯,我八十歲生日那天,你救了一個投井寡婦的性命,那好得很啊。

    隻是每隔十年才做一件好事,未免叫天下人等得心焦。

    ”五個弟子一齊笑了起來。

    張三豐生性诙諧,師徒之間也常說笑話。

    四弟子張松溪道:“你老人家至少活到二百歲,我們每十年幹樁好事,加起來也不少啦。

    ”七弟子莫聲谷笑道:“哈哈,就怕我們七個弟子沒這麼多歲數好活……” 他一言未畢,宋遠橋和二弟子俞蓮舟一齊搶到滴水檐前,叫道:“是三弟麼?”隻聽得張翠山道:“是我!”聲音中帶着嗚咽。

    隻見他雙臂橫抱一人,搶了進來,滿臉血污混着汗水,奔到張三豐面前一跪,泣不成聲,叫道:“師父,三……三哥受人暗算……”衆人大驚之下,隻見張翠山身子一晃,向後便倒。

    他這般足不停步的長途奔馳,加之心中傷痛,終于支持不住,一見到師父和衆同門,竟自暈去。

     宋遠橋和俞蓮舟知張翠山之暈,隻是心神激蕩,再加疲累過甚,三師弟俞岱岩卻是存亡未蔔,兩人不約而同的伸手将俞岱岩抱起,隻見他呼吸微弱,隻剩下遊絲般一口氣。

    張三豐見愛徒傷成這般模樣,胸中大震,當下不暇詢問。

    奔進内堂取出一瓶“白虎奪命丹”。

    丹瓶口本用白蠟封住,這時也不及除蠟開瓶,左手兩指一捏,瓷瓶碎裂,取出三粒白色丹藥,喂在俞岱岩嘴裡。

    但俞岱岩知覺已失,哪裡還會吞咽?張三豐雙手食指和拇指虛拿,成“鶴嘴勁”勢,以食指指尖點在俞岱岩耳尖上三分處的“龍躍竅”,運起内功,微微擺動。

    以他此時功力,這“鶴嘴勁點龍躍竅”使将出來,便是新斷氣之人也能還魂片刻,但他手指直擺到二十下,俞岱岩仍是動也不動。

    張三豐輕輕歎了口氣,雙手捏成劍訣,掌心向下,兩手雙取俞岱岩“頰車穴”。

    那“頰車穴”就在腮上牙關緊閉的結合之處,張三豐陰手點過,立即掌心向上,翻成陽手,一陰一陽,交互變換,翻到第十二次時,俞岱岩終于張開了口,緩緩将丹藥吞入喉中。

    殷梨亭和莫聲谷一直提心吊膽,這時“啊”的一聲,同時叫了出來。

     但俞岱岩喉頭肌肉僵硬,丹藥雖入咽喉,卻不至腹。

    張松溪便伸手按摩他喉頭肌肉。

    張三豐随即伸指閉了俞岱岩肩頭“缺盆”、“俞府”諸穴,尾脊的“陽關”、“命門”諸穴,讓他醒轉之後,不緻因四肢劇痛而重又昏迷。

     宋遠橋和俞蓮舟平素見師父無論遇到甚麼疑難驚險大事,始終泰然自若,但這一次雙手竟然微微發顫,眼神中流露出惶惑之色,兩人均知三師弟之傷,實是非同小可。

    過不多時,張翠山悠悠醒轉,叫道:“師父,三哥還能救麼?”張三豐不答,隻道:“翠山,世上誰人不死?”隻聽得腳步聲響,一個小童進來報道:“觀外有一幹镖客求見祖師爺,說是臨安府龍門镖局的都大錦。

    ”張翠山霍地站起,滿臉怒色,喝道:“便是這厮!”縱身出去,隻聽得門外嗆啷啷幾聲響,兵刃落地。

    殷梨亭和莫聲谷正要搶出去相助師兄,隻見張翠山右手抓住一條大漢的後心,提了進來,往地下重重一摔,怒道:“都是這厮壞的大事!”莫聲谷聽是這人害得三師哥如此重傷,伸腳便往都大錦身上踢去。

    宋遠橋低喝:“且慢!”莫聲谷當即收腳。

    隻聽得門外有人叫道:“你武當派講理不講?我們好意求見,卻這般欺侮人麼?”宋遠橋眉頭微皺,伸手在都大錦後肩和背心拍了幾下,解開張翠山點了他的穴道,說道:“門外客人不須喧嘩,請稍待片刻,自當分辨是非。

    ”這兩句話語氣威嚴,内力充沛。

    祝史兩镖頭聽了,登時氣為之懾,隻道是張三豐出言喝止,哪裡還敢羅唣? 宋遠橋道:“五弟,三弟如何受傷,你慢慢說,不用氣急。

    ”張翠山向都大錦狠狠瞪了一眼,才将龍門镖局如何受托護送俞岱岩來武當山、卻給六個歹人冒名接去之事說了。

    宋遠橋見都大錦這等功夫,早知決非傷害俞岱岩之人,何況既敢登門求見,自是心中不虛,當下和顔悅色的向都大錦詢問經過。

    都大錦一一照實而說,最後慘然道:“宋大俠,我姓都的辦事不周,累得俞三俠遭此橫禍,自是該死。

    我們臨安滿局子的老小,此時還不知性命如何呢。

    ” 張三豐一直雙掌貼着俞岱岩“神藏”“靈台”兩穴,鼓動内力送入他體内,聽都大錦說到這裡,忽道:“蓮舟,你帶同聲谷,立即動身去臨安,保護龍門镖局的老小。

    ”俞蓮舟答應了,心中一怔,但即明白師父慈悲之心,俠義之懷,那姓殷的客人既然說過,這件事中途若有半分差池,要殺得他們龍門镖局滿門雞犬不留,這雖是一句恫吓之言,但都大錦等好手均出外走镖,倘若镖局中當真有甚麼危難,卻是無人抵擋。

    張翠山道:“師父,這姓都的胡塗透頂,三師哥給他害成這個樣子,咱們不找他麻煩,也就是了,怎能再去保護他的家小?”張三豐搖了搖頭,并不答話。

    宋遠橋道:“五弟,你怎地心胸這般狹窄?都總镖頭千裡奔波,為的是誰來?”張翠山冷笑道:“他還不是為了那二千兩黃金。

    難道他對俞三哥還存着甚麼好心?”都大錦一聽,登時滿臉通紅,但拊心自問,所以接這趟镖,也确是為了這筆厚酬。

     宋遠橋喝道:“五弟,對客人不得無禮,你累了半天,快去歇歇罷!”武當門中,師兄威權甚大,宋遠橋為人端嚴,自俞蓮舟以下,人人對他極是尊敬,張翠山聽他這麼一喝,不敢再作聲了,但關心俞岱岩的傷勢,卻不去休息。

    宋遠橋道:“二弟,師父有命,你就同七弟連夜動程,事情緊急,不得耽誤。

    ”俞蓮舟和莫聲谷答應了,各自去收拾衣物兵刃。

    都大錦見俞莫二人要趕赴臨安去保護自己家小,心中一股說不出的滋味,抱拳向張三豐道:“張真人,晚輩的事,不敢驚動俞莫二俠,就此告辭。

    ” 宋遠橋道:“各位今晚請在敝處歇宿,我們還有一些事請教。

    ”他說話聲音平平淡淡,但自有一股威嚴,教人無法抗拒。

    都大錦隻得默不作聲,坐在一旁。

     俞蓮舟和莫聲谷拜别師父,依依不舍的望了俞岱岩幾眼,下山而去。

    兩人心頭極是沉重,也不知道這一次是生離還是死别,不知日後是否還能和俞岱岩相見。

     這時大廳中一片寂靜,隻聽得張三豐沉重的噴氣和吸氣之聲,又見他頭頂熱氣缭繞,猶似蒸籠一般。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突然俞岱岩“啊”的一聲大叫,聲震屋瓦。

    都大錦吓了一跳,偷眼瞧張三豐時,見他臉上不露喜憂之色,無法猜測俞岱岩這一聲大叫主何吉兇。

     張三豐緩緩的道:“松溪、梨亭,你們擡三哥進房休息。

    ”張松溪和殷梨亭擡了傷者進房,回身出來。

    殷梨亭忍不住問道:“師父,三哥的武功能全部複原嗎?”張三豐歎了一口長氣,隔了半晌,才道:“他能否保全性命,要一個月後方能分曉,但手足筋斷骨折,終是無法再續。

    這一生啊,這一生啊……”說着凄然搖頭。

    殷梨亭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張翠山霍地跳起,拍的一聲,便打了都大錦一個耳光。

    這一下出手如電,都大錦忙伸手擋格,但手臂伸出時,臉上早已中掌。

    張翠山怒氣難以遏制,左肘彎過,往他腰眼裡撞去。

    這一下仍是極快,但張松溪伸掌在張翠山肩頭一推,張翠山這肘槌便落了空。

    都大錦向後一讓,當的一聲,一隻金元寶從他懷中落下地來。

    張翠山左足一挑,将金元寶挑了起來,伸手接住,冷笑道:“貪财無義之徒,人家送你一隻金元寶,你便将我三哥送給人家作踐……”話未說完,突然“咦”的一聲,瞧着金元寶上所捏出的五個指印,道:“大師哥,這……這是少林派的金剛指功夫啊。

    ”宋遠橋接過金元寶,看了片刻,遞給師父。

    張三豐将金元寶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和宋遠橋對望一眼,均不說話。

    張翠山大聲道:“師父,這是少林派的金剛指功夫。

    天下再沒有第二個門派會這門功夫。

    你說是不是,你說是不是啊?”在這一瞬之間,張三豐想起了自己幼時如何在少林寺藏經閣中侍奉覺遠禅師,如何和昆侖三聖何足道對掌,如何被少林僧衆追捕而逃上武當,數十年間的往事,猶似電閃般在心頭一掠而過。

    他臉上一陣迷惘,從那金元寶上的指印看來,明明是少林派的金剛指法,張翠山說得不錯,方今之世,确是再無别個門派會這一項功夫。

    自己武當的功夫講究内力深厚,不練這類碎金裂石的硬功,而其餘外家門派,盡有威猛淩厲的掌力、拳力、臂力、腿力,以至頭槌、肘槌、膝槌、足槌,說到指力,卻均無這般造詣。

    聽得張翠山連問兩聲,若是說出真相,門下衆弟子決不肯和少林派甘休,如此武林中領袖群倫的兩大門派,相互間便要惹起極大風波了。

    張翠山見師父沉吟不語,已知自己所料不錯,又問:“師父,武林中是否有甚麼奇人異士,能自行練成這門金剛指力?”張三豐緩緩搖頭,說道:“少林派累積千年,方得達成這等絕技,決非一蹴而至,就算是絕頂聰明之人,也無法自創。

    ”他頓了一頓,又道:“我當年在少林寺中住過,隻是未蒙傳授武功,直到此時,也不明白尋常血肉之軀如何能練到這般指力。

    ”宋遠橋眼中突然放出異樣光芒,大聲說道:“三弟的手足筋骨,便是給這金剛指力捏斷的。

    ”殷梨亭“啊”的一聲,眼中淚光瑩瑩,忍不住又要流下淚來。

     都大錦聽說殘害俞岱岩的人竟是少林派弟子,更是驚惶,張大了口合不攏來,過了一陣才道:“不……決計不會的,我在少林寺中學藝十餘年,從未見過這個臉生黑痣之人。

    ”宋遠橋凝視他雙眼,不動聲色的道:“六弟,你送都總镖頭他們到後院休息,預備酒飯,囑咐老王好好招呼遠客,不可怠慢。

    ”殷梨亭答應了,引導都大錦一行人走向後院。

    都大錦還想辯解幾句,但在這情景之下,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殷梨亭安頓了衆镖師後,再到俞岱岩房中去,隻見三哥睜目瞪視,狀如白癡,哪裡還是平時英爽豪邁的模樣,不由得一陣心酸,叫了聲“三哥”,掩面奔出,沖入大廳,見宋遠橋等都坐在師父身前,于是挨着張翠山肩側坐下。

    張三豐望着天井中的一棵大槐樹出神,搖頭道:“這事好生棘手,松溪,你說如何?” 武當七弟子中以張松溪最是足智多謀。

    他平素沉默寡言,但潛心料事,言必有中,自張翠山抱了俞岱岩上山,他雖心中傷痛,但一直在推想其中的過節,這時聽師父問起,說道:“據弟子想,罪魁禍首不是少林派,而是屠龍刀。

    ”張翠山和殷梨亭同時“啊”的一聲。

    宋遠橋道:“四弟,這中間的事理,你必已推想明白,快說出來再請師父示下。

    ”張松溪道:“三哥行事穩健,對人很夠朋友,決不緻輕易和人結仇。

    他去南方所殺的那個劇盜,是個下三濫,為武林人物所不齒,少林派決不緻為了此人而下手傷害三哥。

    ”張三豐點了點頭。

    張松溪又道:“三哥手足筋骨折斷,那是外傷,但在浙江臨安府已身中劇毒。

    據弟子想,咱們首先要去臨安查詢三哥如何中毒,是誰下的毒手?” 張三豐點了點頭,道:“岱岩所中之毒,異常奇特,我還沒想出是何種毒藥。

    岱岩掌心有七個小孔,腰腿間有幾個極細的針孔。

    江湖之上,還沒聽說有哪一位高手使這般歹毒的暗器。

    ”宋遠橋道:“這事也真奇怪,按常理推想,發射這細小暗器而令三弟閃避不及,必是一流好手,但真正第一流的高手,怎又能在暗器上喂這等毒藥?” 各人默然不語,心下均在思索,到底哪一門哪一派的人物是使這種暗器的?過了半晌,五人面面相觑,都想不起誰來。

    張松溪道:“那臉生黑痣之人何以要捏斷三哥的筋骨?倘若他對三哥有仇,一掌便能将他殺了,若是要他多受些痛苦,何不斷他脊骨,傷他腰肋?這道理很明顯,他是要逼問三哥的口供。

    他要問甚麼呢?據弟子推想,必是為了屠龍刀。

    那都大錦說:那六人之中有一人問道:”屠龍刀呢?是在誰的手中?‘“殷梨亭道:”’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号令天下,莫敢不從。

    倚天不出,誰與争鋒‘,這句話傳了幾百年,難道時至今日,真的出現了一把屠龍刀?“ 張三豐道:“不是幾百年,最多不過七八十年,當我年輕之時,就沒聽過這幾句話。

    ” 張翠山霍地站起,說道:“四哥的話對,傷害三哥的罪魁禍首,必是在江南一帶,咱們便找他去。

    隻是那少林派的惡賊下手如此狠辣,咱們也決計放他不過。

    ” 張三豐向宋遠橋道:“遠橋,你說目下怎生辦理?”近年來武當派中諸般事務,張三豐都已交給了宋遠橋,這個大弟子處理得井井有條,早已不用師父勞神。

    他聽師父如此說,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道:“師父,這件事不單是給三弟報仇雪恨,還關連着本派的門戶大事,若是應付稍有不當,隻怕引起武林中的一場大風波,還得請師父示下。

    ” 張三豐道:“好!你和松溪、梨亭二人,持我的書信到嵩山少林寺去拜見方丈空聞禅師,告知此事,請他指示。

    這件事咱們不必插手,少林門戶嚴謹,空聞方丈望重武林,必有妥善處置。

    ”宋遠橋、張松溪、殷梨亭三人一齊肅立答應。

    張松溪心想:“倘若隻不過送一封信,單是差六弟也就夠了。

    師父命大師哥親自出馬,還叫我同去,其中必有深意,想是還防着少林寺護短不認,叫我們相機行事。

    ”果然張三豐又道:“本派與少林派之間,情形很是特殊。

    我是少林寺的逃徒,這些年來,總算他們瞧我一大把年紀,不上武當山來抓我回去,但兩派之間,總是存着芥蒂。

    ”說到這裡莞爾一笑,又道:“你們上少林寺去,對空聞方丈固當恭敬,但也不能堕了本門的聲名。

    ”宋張殷三弟子齊聲答應。

     張三豐轉頭對張翠山道:“翠山,你明兒動身去江南,設法查詢,一切聽二師哥的吩咐。

    ”張翠山垂手答應。

    張三豐道:“今晚這杯壽酒也不用再喝了。

    一個月之後,大家在此聚集,岱岩倘若不治,師兄弟也可和他再見上一面。

    ”他說到這裡,不禁凄然,想不到威震武林數十載,臨到九十之年,心愛的弟子竟爾遭此不幸。

    殷梨亭伸袖拭淚,抽抽噎噎的哭了起來。

    張三豐袍袖一揮,道:“大家去睡罷。

    ”宋遠橋勸道:“師父,三師弟一生行俠仗義,積德甚厚,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老天爺有眼,總不該讓他……讓他夭折……”但說到後來,眼淚已滾滾而下,知道若再相勸,隻有徒增師父傷感,于是和諸師弟向師父道了安息,分别回房。

     注:據舊籍載,張三豐之七名弟子為宋遠橋、俞蓮舟、俞岱岩、張松溪、張翠山、殷利亨、莫聲谷七人。

    殷利亨之名當取義于《易經》“元亨利貞”,但與其餘六人不類,茲就其形似而改名為“梨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