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奇謀秘計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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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聲音,教他如何不神搖意奪?隻聽得又有一個女子的聲音笑道:“師哥這麼早便巴巴的趕來,也不知是給兩位尊長拜年呢,還是給表妹拜年?”說話之間,廳門中走進三個人來。

    群仆紛紛讓開,張無忌卻失魂落魄般站着不動,直到喬福使勁拉他一把,才走在一旁。

    隻見進來的三人中間是個年輕男子。

    朱九真走在左首,穿一件猩紅貂裘,更襯得她臉蛋兒嬌嫩豔麗,難描難畫。

    那年輕的另一旁也是個女郎。

    自朱九真一進廳,張無忌的眼光沒再有一瞬之間離開她臉,也沒瞧見另外兩個年輕男女是俊是醜,穿紅着綠?那二人向主人夫婦如何磕頭拜年,賓主說些甚麼,他全都視而不見,聽而不聞,眼中所見,便隻朱九真一人。

    其實他年紀尚小,對男女之情隻是一知半解,但每人一生之中,初次知好色而慕少艾,無不神魂颠倒,如癡如呆,固不僅以張無忌為然。

    何況朱九真容色豔麗,他在颠沛困厄之際與之相遇,竟緻傾倒難以自持,隻覺能瞧她一眼,聽她說一句話,便喜樂無窮了。

     主人夫婦和三個青年說了一會話。

    朱九真道:“爸、媽,我和表哥、青妹玩去啦!”話聲中帶着三分小女孩兒的撒嬌意。

    主人夫婦微笑點頭。

    朱夫人笑道:“好好招呼武家妹子,你三個大年初一可别拌嘴。

    ”朱九真笑道:“媽,你怎麼不吩咐表哥,叫他不許欺侮我?”三個青年男女談笑着走向後院。

    張無忌不由自主,遠遠的跟随在後。

    這天衆奴仆玩耍的玩耍,賭錢的賭錢,誰也沒有理他。

     這時張無忌才看明白了,那男子容貌英俊,長身玉立,雖在這等大寒天候,卻隻穿了一件薄薄的淡黃色緞袍,顯是内功不弱。

    那女子穿着一件黑色貂裘,身形苗條,言行舉止甚是斯文,說到相貌之美,和朱九真各有千秋,但在張無忌眼中瞧出來,自是大大不如他心目中敬如天仙的小姐了。

    三個人都是十七八歲年紀。

    三人一路說笑,一路走向後院。

    那少女道:“真姊,你的一陽指功夫,練得又深了兩層罷?露一手給妹子開開眼界好不好?”朱九真道:“啊喲,你這不是要我好看麼?我便是再練十年,也及不上你武家蘭花拂穴手的一拂啊。

    ”那青年笑道:“你們兩位誰都不用謙虛了,大名鼎鼎的‘雪嶺雙姝’,一般的威風厲害。

    ”朱九真道:“我獨個兒在家中瞎琢磨,哪及得上你師兄妹有商有量的進境快?你們今日喂招,明日切磋,那還不是一日千裡嗎?”那少女聽她言語中隐含醋意,抿嘴一笑,并不答話,竟是給她來個默認。

     那青年似怕朱九真生氣,忙道:“那也不見得,你有兩位師父,舅父舅母一起教,不是又強過了我們麼?”朱九真嗔道:“我們我們的?哼,你的師妹,自然是親過表妹了。

    我跟青妹說着玩,你總是一股勁兒的幫着她。

    ”說着扭過了頭不理他。

    那青年陪笑道:“表妹親,師妹也親,手掌是肉,手背也是肉,不分彼此。

    表妹,你帶我去瞧瞧你那些守門大将軍,好不好?衆将軍一定給你調教得越來越厲害了。

    ” 朱九真高興了起來,道:“好!”領着他們徑往靈獒營。

    張無忌遠遠在後,但見三人又說又笑,卻聽不見說些甚麼,當下也跟入了狗場。

    原來朱九真是朱子柳的後人。

    那姓武的少女名叫武青嬰,是武三通的後人,屬于武修文一系。

    武三通和朱子柳都是一燈大師的弟子,武功原是一路。

    但百餘年後傳了幾代,兩家所學便各有增益變化。

    武敦儒、武修文兄弟拜大俠郭靖為師,雖也學過“一陽指”,但武功近于九指神丐洪七公一派剛猛的路子。

    那青年衛璧是朱九真的表哥,他人既英俊,性子又溫柔和順,是以朱九真和武青嬰芳心可可,暗中都愛上了他。

    朱武二女年齡相若,人均美豔,春蘭秋菊,各擅勝場,家傳的武學又是不相上下,兩三年前就給昆侖一帶的武林中人合稱為“雪嶺雙姝”。

    她二人暗中早就較上了勁,偏生衛璧覺得熊掌與魚,難以取舍,因此隻要三人走上了一起,面子上雖然客客氣氣,但二女唇槍舌劍,卻誰也不肯讓誰。

    隻是武青嬰較為含蓄不露,反正她與衛璧同門學藝,日夕相見,比之朱九真要多占便宜。

    朱九真命飼養群犬的狗仆放了衆猛犬出來。

    諸犬聽令行事,無不凜遵。

    衛璧不住口的稱贊。

    朱九真很是得意。

    武青嬰抿嘴笑道:“師哥,你将來是‘冠軍’呢還是‘骠騎’啊?”衛璧一怔,道:“你說甚麼?”武青嬰道:“你這麼聽真姊的話,真姊還不賞你一個‘冠軍将軍’或是‘骠騎将軍’甚麼的封号麼?隻不過要小心她的鞭子才是。

    ” 衛璧俊臉通紅,眉間微有惱色,呸的一聲,道:“胡說八道,你罵我是狗嗎?”武青嬰微笑道:“衆将軍長侍美人妝台,搖尾乞憐,有趣得緊啊,有甚麼不好?”朱九真愠道:“他倘若是狗子,他的師妹不知是甚麼?” 張無忌聽到這裡,忍不住“哈”的一聲笑了出來,但随即知道失态,急忙掩嘴轉身。

     武青嬰滿肚怒氣,但不便向朱九真正面發作,站起身來,說道:“真姊,你府上的小厮可真有規矩。

    咱們在說笑,這些低三下四之人居然在旁邊偷聽,還敢笑上一聲兩聲。

    師哥,我先回家去啦。

    ”朱九真忽然想起張無忌曾一掌打死了她的“左将軍”,手上勁力倒也不小,笑道:“青妹,你不用生氣,也别瞧不起這個小厮。

    你武家功夫雖高,倘若三招之内能打倒這個低三下四的小厮,我才當真服了你。

    ” 武青嬰道:“哼,這樣的人也配我出手麼?真姊,你不能這般瞧我不起。

    ” 張無忌忍不住大聲道:“武姑娘,我也是父母所生,便不是人麼?你難道又是甚麼神仙菩薩、公主娘娘了?”武青嬰一眼也不瞧他,卻向衛璧道:“師哥,你讓我受這小厮的搶白,也不幫我。

    ” 衛璧見着她嬌滴滴的楚楚神态,心中早就軟了,他心底雖對雪嶺雙姝無分軒轾,可是知道師父武功深不可測,自己蒙他傳授的最多不過十之一二,要學絕世功夫,非讨師妹的歡心不可,當下對朱九真笑道:“表妹,這個小厮的武功很不差嗎?讓我考考他成不成?” 朱九真明知他是在幫師妹,但轉念一想:“這姓張的小子不知是甚麼來路,讓表哥逼出他的根底來也好。

    ”便道:“好啊,讓他領教一下武家的絕學,那是再好也沒有了,這人啊,連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是甚麼門派的弟子。

    ”衛璧奇道:“這小厮所學的,不是府上的武功麼?”朱九真向張無忌道:“你跟表少爺說,你師父是誰,是哪一派的門下。

    ” 張無忌心想:“你們這般輕視于我,我豈能說起父母的門派,羞辱太師父和死去的父母?何況我又沒當真好好練過武當派的功夫。

    ”便道:“我自幼父母雙亡,流落江湖,沒學過甚麼武功,隻小時候我爹爹指點過我一點兒。

    ”朱九真道:“你爹爹叫甚麼名字?是甚麼門派的?”張無忌搖頭道:“我不能說。

    ”衛璧笑道:“以咱們三人的眼光,還瞧他不出麼?”緩步走到場中,笑道:“小子,你來接我三招試試。

    ”說着轉頭向武青嬰使個眼色,意思是說:“師妹莫惱,我狠狠打這小子一頓給你消氣。

    ” 陷身在情網中的男女,對情人的一言一動、一颦一笑,無不留心在意,衛璧這一個眼色的含意,盡教朱九真瞧在眼裡。

    她見張無忌不肯下場,向他招招手,叫他過來,在他耳邊低聲道:“我表哥武功很強,你不用想勝他,隻須擋得他三招,就算是給我掙面子。

    ”說着在他肩頭拍了拍,意示鼓勵。

    張無忌原知不是衛璧的敵手,若是下場跟他放對,徒然自取其辱,不過讓他們開心一場而已,但一站到了朱九真面前,已不禁意亂情迷,再聽她軟語叮囑,香澤微聞,哪裡還有主意?心中隻想:“小姐吩咐下來,再艱難兇險的事也要拚命去幹,挨幾下拳腳又算得甚麼?”迷迷惘惘的走到衛璧面前,呆呆的站着。

    衛璧笑道:“小子,接招!”拍拍兩聲,打了他兩記耳光。

    這兩掌來得好快,張無忌待要伸手架擋,臉上早已挨打,雙頰都腫起了紅紅的指印。

    衛璧既知他并非朱家傳授的武功,不怕削了朱九真和舅父、舅母的面子,下手便不容情,但這兩掌也沒真使上内力,否則早将他打得齒落頰碎,昏暈過去。

    朱九真叫道:“無忌,還招啊!”張無忌聽得小姐的叫聲,精神一振,呼的一拳打了出去。

    衛璧側身避開,贊道:“好小子,還有兩下子!”閃身躍到他的背後。

    張無忌急忙轉身,那知衛璧出手如電,已抓住他的後領,舉臂将他高高提起,笑道:“跌個狗吃屎!”用力往地下摔去。

     張無忌雖跟謝遜學過幾年武功,但一來當時年紀太小,二來謝遜隻叫他記憶口訣和招數,不求實戰對拆,遇上了衛璧這等出自名門的弟子,自是縛手縛腳,半點也施展不開。

    給他這麼一摔,想要伸出手足撐持,已然不及,砰的一響,額頭和鼻子重重撞在地下,鮮血長流。

     武青嬰拍手叫好,格格嬌笑,說道:“真姊,我武家的武功還成麼?”朱九真又羞又惱,若說武家的功夫不好,不免得罪了衛璧,說他好罷,卻又氣不過武青嬰,隻好寒着臉不作聲。

    張無忌爬了起來,戰戰兢兢的向朱九真望了一眼,見她秀眉緊蹙,心道:“我便送了性命,也不能讓小姐失了面子。

    ”隻聽衛璧笑道:“表妹,這小子連三腳貓的功夫也不會,說甚麼門派?”張無忌突然沖上,飛腳往他小腹上踢去。

    衛璧笑着叫聲:“啊喲!”身子向後微仰,避開了他這一腳,跟着左手倏地伸出,抓住他踢出後尚未收回的右腳,往外一摔。

    這一下隻用了三成力,但張無忌還是如箭離弦,平平往牆上撞去。

    他危急中身子用力一躍,這才背脊先撞上牆,雖免頭骨破裂之禍,但背上已痛得宛如每根骨頭都要斷裂,便如一團爛泥般堆在牆邊,再也爬不起來了。

     他身上雖痛,心中卻仍是牽挂着朱九真的臉色,迷糊中隻聽她說道:“這小厮沒半點用。

    咱們到花園中玩去罷!”語意中顯是氣惱之極。

    張無忌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股力氣,翻身躍起,疾縱上前,發掌向衛璧打去。

     衛璧哈哈一笑,揮掌相迎,拍的一響,他竟身子一晃,退了一步。

    原來張無忌這一掌,是他父親張翠山當年在木筏上所教“武當長拳”中的一招“七星手”。

    “武當長拳”是武當派的入門功夫,拳招說不上有何奧妙之處。

    但武當派武功在武學中别開蹊徑,講究以柔克剛,以弱勝強,不在以己勁傷敵,而是将敵人發來的勁力反激回去,敵人擊來一斤的力道,反激回去也是一斤,若是打來百斤,便有百斤之力激回,便如以拳擊牆,出拳愈重,自身所受也愈益厲害。

    當年覺遠大師背誦“九陽真經”,曾說到“以己從人,後發制人”,張三豐後來将這些道理化入武當派拳法之中。

    若是宋遠橋、俞蓮舟等高手,自可在敵勁之上再加自身勁力。

    張無忌所學粗淺之極,但在這一拳之中,不知不覺的也已含了反激敵勁的上乘武學。

    衛璧但覺手上酸麻,胸口氣血震蕩,當即斜身揮拳,往張無忌後心擊去。

    張無忌手掌向後揮出,應以一招“一條鞭”。

    衛璧見他掌勢奇妙,急向後閃時,肩頭已被他三根指頭掃中,雖不如何疼痛,但朱九真和武青嬰自然均已看到,自己已然輸了一招。

    衛璧在意中人之前,這個台如何坍得起?他初時和張無忌放對時,眼看對方年紀既小,身分又賤,實是勝之不武,隻不過拿他來耍弄耍弄,以博武青嬰一粲,因此拳腳上都隻使二三成力,這時連吃兩次小虧,大喝一聲:“小鬼,你不怕死麼?”呼的一聲,發拳當胸打了過去。

    這招“長江三疊浪”中共含三道勁力,敵人如以全力擋住了第一道勁力,料不到第二道接踵而至,跟着第三道勁力又洶湧而來,若非武學高手,遇上了不死也得重傷。

    張無忌見對方招式淩厲,心中害怕,當下更無思索餘裕,記得當年父親在海上木筏上所教手法,雙臂回壞,應以一招“井欄”。

    這一招博大精深,張無忌又怎能領會到其中的微旨?隻是危急之際,順手便使了出來。

    衛璧右拳打出,正中張無忌右臂,自己拳招中的第一道勁力便如投入汪洋大海,登時無影無蹤,一驚之下,喀喇一響,那第二道勁力反彈過來,他右臂臂骨已然震斷。

    幸而如此,他第三道勁力便發不出來,否則張無忌不懂得這招“井欄”的妙用,兩人都要同時重傷在這第三道勁力之下。

    朱九真和武青嬰齊聲驚呼,奔到衛璧身旁察看他的傷處。

    衛璧苦笑道:“不妨,是我一時大意。

    ”朱九真和武青嬰心疼情郎受傷,兩人不約而同的揮掌向張無忌打去。

    張無忌一招震斷衛璧的手臂,自己也被撞得險些仰天摔倒,立足未定,朱武二女已雙掌打來。

    他渾忘了閃避,雙拳一中前胸,一中肩骨,登時吐了一口鮮血。

    可是他心中的憤慨傷痛,尤在身體上的傷痛之上,暗想:“我為你拚命力戰,為你掙面子,當真勝了,你卻又來打我!” 衛璧叫道:“兩位住手!”朱武二女依言停手,隻見他提起左掌,鐵青着臉,向張無忌打去。

    張無忌急忙閃躍避開。

    朱九真叫道:“表哥,你受了傷,何必跟這小厮一般見識?是我錯啦,不該要你跟他動手。

    ”憑她平時心高氣傲的脾氣,要她向人低頭認錯,實是千難萬難,若不是眼見情郎臂骨折斷,心中既惶急又憐惜,決不能如此低聲下氣。

    豈知衛璧一聽,更加惱怒,冷笑道:“表妹,你小厮本領高強,你哪裡錯了?隻是我偏不服氣。

    ”說着橫過左臂,将朱九真推在一旁,跟着又舉拳向張無忌打去。

    張無忌待要退後避讓,武青嬰雙掌向他背心輕輕一推,使他無路可退,衛璧那一拳正中他的鼻梁,登時鼻血長流。

    武青嬰遠比朱九真工于心計,她暗中相助師哥,卻不露痕迹,要使他臉上光彩,心中感激。

    朱九真一見,心想:“你會幫師哥,難道我就不會幫表哥?”當下也即出手,上前夾攻。

    張無忌的武功本來遠遠不如衛璧,再加朱武二女一個明助,一個暗幫,頃刻之間,給三人拳打足踢,連中七八招,又吐了幾口鮮血。

    他憤慨之下,形同拚命,将父親教過的三十二勢“武當長拳”掃數使将出來,雖然功力不足,一拳一腳均無威力,但所學實是上乘家數,居然支持了一盞茶時分,仍是直立不倒。

    朱九真喝道:“哪裡來的臭小子,卻到朱武連環莊來撒野,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眼見衛璧舉起左掌,運勁劈落,當下左肩猛撞,将張無忌身子往他掌底推去。

    衛璧斷臂處越來越痛,不願跟這小厮多所糾纏,這一掌劈下,已然使上了十成力。

    張無忌身不由主的向前撞出,但覺勁風撲面,自知決計抵擋不住,但仍是舉起雙臂強擋。

     蓦地裡聽得一個威嚴的聲音喝道:“且慢!”藍影晃動,有人自旁竄到,舉手擋開了衛璧這一掌。

    看他輕描淡寫的随手一格,衛璧竟然立足不定,急退數步,眼見便要坐倒在地,那身穿藍袍之人身法快極,縱過去在他肩後一扶,衛璧這才立定。

    朱九真叫道:“爹!”武青嬰叫道:“朱伯父!”衛璧喘了口氣,才道:“舅舅!”這人正是朱九真之父朱長齡。

    衛璧受傷斷臂,事情不小,靈獒營的狗仆飛報主人,朱長齡匆匆趕到,見到三人已在圍攻張無忌。

    他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待見衛璧猛下殺手,這才出手救了張無忌一命。

    朱長齡橫眼瞪着女兒和衛武二人,滿臉怒火,突然反手拍的一掌,打了女兒一個耳光,大聲喝道:“好,好!朱家的子孫越來越長進了。

    我生了這樣的乖女兒,将來還有臉去見祖宗于地下麼?”朱九真自幼即得父母寵愛,連較重的呵責也沒一句,今日在人前竟被父親重重的打了一個耳光,一時眼前天旋地轉,不知所雲,隔了一會,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朱長齡喝道:“住聲,不許哭!”聲音中充滿威嚴,聲音之響,隻震得梁上灰塵簌簌而下,朱九真心下害怕,當即住聲。

    朱長齡道:“我朱家世代相傳,以俠義自命,你高祖子柳公輔佐一燈大師,在大理國官居宰相,後來助守襄陽,名揚天下,那是何等的英雄?那知子孫不肖,到了我朱長齡手裡,竟會有這樣的女兒,三個大人圍攻一個小孩,還想傷他性命。

    你說羞也不羞,羞也不羞?”他雖是呵責女兒,但這些話衛璧和武青嬰聽在耳裡,句句猶如刀刺,均覺無地自容。

    張無忌渾身劇痛,幾欲暈倒,咬緊牙齒拚命支撐,才勉強站立,心中卻仍明白,聽了朱長齡這番言語,好生佩服,暗想:“是非分明,那才是真正的俠義中人。

    ”隻見朱長齡氣得面皮焦黃,全身發顫,不住地呼呼喘氣,衛璧等三人眼望地下,不敢和他目光相對。

    張無忌見朱九真半邊粉臉腫起好高,顯見她父親這一掌打得着實不輕,見她又羞又怕的可憐神态,想哭卻不敢哭,隻是用牙齒咬着下唇,便道:“老爺,這不關小姐的事。

    ”他話一出口,不禁吓了一跳,原來自己說話嘶啞,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