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含冤受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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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特的藥名,可見他對藥并非外行。

     他又道:“還有幾種藥典沒有記入的草藥。

    ” 俨大夫好象逮到人家的把柄似地:“既是偏方藥,藥典又沒有記載,你怎能亂用?” 衆人都以異樣的眼光瞧他,包括湘雨。

     小刀感到一種羞辱,頭低下來,這不是第一次,他責怪自己為什麼老是做不好而受人奚落。

     “還有藥材沒有?” 湘雨将剩下的草藥交給大夫。

     大夫翻動,有些他見都沒見過,若是藥草真的不能用,就是他才疏見識淺。

     “這種藥怎能用?難怪老爺病情會惡化。

    ” 要是藥典有記載的才能用,那麼各門派的獨門秘方也不足奇了。

     要怪,隻能怪小刀是個下人,是個年輕人,若他是名人,放個屁都是香的。

     草藥就丢在他腳下,散落一片,遠處青蔥如洗,就象突然間,紅橙橙的地毯長出綠油油的青草來。

     衆人看到的好象是又毒又狠的青竹絲,躲鬼一樣的閃在一邊。

     小刀低着頭蹲下來,湘雨雙手好象觸了電一樣,僵硬而顫抖,霎時這些草藥象生了老根,拔都拔不起來。

     這些都是他的心血,卻讓人象爛臭的垃圾不屑地丢棄。

     湘雨有些不忍,但畢竟她是千金小姐,沒有起身幫他,甚至連話都沒替他說一句,但是她實在感到心疼。

     病房裡還有人,小刀已拾起草藥,靜悄悄地走了。

     回到那透不過光線的黑房間,草藥放在桌上,他就俨如石雕人一樣發呆。

     “娘,孩兒好苦……” 一切的委曲,都如他娘靈位香爐上的清煙,翻複起來。

     “為什麼這些藥治不好人……” 一大堆藥,難道真的是垃圾?他不甘心,又仔細地檢查,但真的一點差錯也沒有,甚至他以身試驗,親嚼草藥。

     他仍想不出毛病在何處?他想過要以雪神丹治秋月的病,卻又怕再出問題,六神無主起來。

    晚餐也沒有吃,躺在床上發呆。

    沒有人來看他,外邊卻不時傳出:“多管閑事,想遨功晉身,馬兒不知臉長……”的閑言閑語。

     閑話也靜下來了,迎着兩邊田字窗,此時才透出淡淡丹光。

     三更已過。

     突然小刀有了驚覺,奇怪地閃向屋角。

     象他這種卑下的人,還會有人來找他?那人溜進屋内,探頭找尋,還來不及找尋答案,他已經發現小刀就站在牆角。

     作賊心虛,他已倒射,逃開。

     小刀想知道來人是誰?他想不出誰會對他有興趣,也騰過身去。

    他追得很慢,隻想知道來人,并不想驚動其他人。

     黑影身手矯捷,掠過幾處樓閣,似乎對公孫府了如指掌,全然不驚動護衛,往一座莊院閃進。

    小刀兒追至,莊院内一處燈火通明,笑聲不斷,有女人有男人。

    小刀兒很快發現這是柳西竹夫婦及柳西湖的住處。

     “大哥……那奴才今天像狗一樣在地上爬……” “多來幾次,更夠味……哈哈……斷斷續續傳出兩兄弟的對話,以及淫蕩的笑聲,除了這兩人,還有誰會找我?” 小刀黯然地退出去。

     房屋仍舊,但突然間,小刀覺得有千萬支冷冰針刺向毛細孔。

     他頭皮在收縮,幾年的山村磨練,他有極高的敏銳性。

     他發現屋裡早已被人搜過,非比尋常。

     赤眼丹丢了,連小木盒一起偷去。

    小刀趕忙往桌上那堆藥草翻去,慶幸地已找到那顆雪神丹。

     本來赤眼丹和雪神丹是放在同一盒子裡的,但小刀當時考慮要讓公孫秋月服用雪神丹,而将此丹拿出來,然而他懷疑此丹,是否真的有用,是以不敢再嘗試,也因而丢在桌上混在藥草中。

     “他是誰?為什麼要偷我的丹藥?” 是誰?他想到柳西湖兄弟。

    為什麼要偷藥,很容易可以回答靈丹妙藥,練武人想得而後始甘心。

     雖然損失一顆丹藥,小刀并不再乎,因為他母親已亡,再好靈藥也沒用,因為他不曾涉足武林,不知靈丹之吸引性,因為他懷疑丹藥是否當真有效?這事很快被白天那件事所掩過去。

     母親靈位依然,昔日笑容淺浮。

     “娘……”小刀跪下:“我們走吧……” 三天,有如三年。

     沒有人和他說一句話,但那種眼神任何人都可以看出,鄙夷和奚落。

    隻有花園的花知道他在照顧它,長得盛,開得更茂。

    尤其是那兩棵松,一大一小,依然蒸蒸向榮出群拔萃。

     小刀不走,是因為他想知道公孫秋月的傷勢到底如何後再走。

     畢竟他是秋月帶回來的,而且秋月又服用了他的藥……另一個希望他想能否再遇上湘雨,見她最後一面,可能的話,再向她道歉。

     終于,秋月醒過來的消息傳了出來。

     他感到一絲安慰,也準備明天就走,收拾東西吧! 回憶種種,天涯之大,又有何處能找到栖身之所?有人來了,三更夜深,誰又想再找他?老人,小刀沒再見過,駝着背,但長得較高,府裡仆人數百,要每個都認識,有點困難。

     他聲音低沉而又沙啞,“要走了?” 小刀點頭,“明天。

    ” 眨動靈狡如蛇的眼珠,老人冰冷冷地說道:“老爺找你!” “老爺?” 小刀吃驚:“他老人家……還好吧?” “沒被毒死,能好到哪裡去?” 老人冷漠道:“自己去看!” “他……在哪裡?” 公孫世家為了秋月安全,大前天到了他病房不少人,傳言已換了房間。

     老人沒說,下巴微微一勾,示意他跟着向後面走,然後不言不語地轉身出門。

     小刀跟上,見他老邁身軀,走起路來都有點吃力。

     冷清月光照在駝背老人身上,象個趕屍的。

     折過兩座院子,小刀到了東院。

    駝子停下,指向前方一片花園。

     回廊柱接滿風燈籠,靜靜地投光池面。

     “向前走,過兩道走廊,往左拐,有紅亭,對過的樓閣,亮燈的地方!”駝子說完,已露出邪惡的笑容。

    竟然連牙齒都黃得令人想嘔。

    不等小刀回話,他已走向另一頭,一拐一拐:“若想不驚動别人,最好從後窗口進入!” 這句話是出于老爺?還是駝子本人意思?小刀想問,卻問不到人。

    猶豫一下,已照駝子指示走去。

    紅亭處看過去,左上方二樓,果真有燈火。

     夜色中十分顯眼。

     想想,小刀覺得自己是人家的奴仆,若被人發現,有損老爺名聲。

    他決定從窗口進入。

     身形平飛,落地無聲。

    他很準确地落在他想落的位置窗口下。

     他輕敲門窗,“老爺,是小的來了……”屋内沒反應。

     小刀喊過幾次,心想可能還隔有一間内房,才聽不見他的叫聲,打開窗子,探頭。

     一絲溫暖還有脂粉的氣味已傳出去了。

     羅帳幔簾,妝台銅鏡,一切都似是女人卧房。

    小刀覺得有點怪,但粉紅床前留有一件男袍,老爺也躺在床上。

    他這才放心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