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參棋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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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常在棋盤上,另做武學上的印證。

     智敏禅師輕笑道:“原來小施主亦好此道,老衲和木心道友少不得陪小施主走兩盤喽!”他着實是喜歡眼前這個活潑純真的小丫頭。

    同時,也想了解看看這個曾經面對雪怪,而且夷然不懼的女娃兒,究竟有何過人的能耐! 木心道長何曾不也做如是之想,因此拈須颔首,微笑不語。

     林飛立即差姚建泉去準備棋具,同時命人請來百裡之内最富盛名的青葉師傅,為眼前這兩位出世高人準備弈席。

    此時,林間已微見昏暗,姚建泉帶着棋盤棋子回來時,也同時調來五十名手持火炬的兒郎,環立四周為下棋的雙方舉火照明,這景況,真是應了小芸所謂的,挑燈夜戰。

     木心道長和智敏禅師客讓一番,即由木心道長先和小芸走棋,首盤,木心道長讓一子并持白棋後下,他原以為可以輕易取勝。

    豈料,一盤棋下來,他越下越吃驚,驚的不止是小芸棋力不凡﹔原來,小芸在不知不覺中,正是透過棋子在向木心道長遞招印證武學。

    而且其間攻守俱備,顯示出自己一身上乘根基的武藝。

     智敏禅師在旁觀看,不禁暗自贊賞不止,心想:“這小娃兒果真根基非凡,難為她這身上乘功夫是如何修練出來?無怪乎她能在短短時間内,名動江湖,與孤鷹共享盛名,若非木心道友修為不差,隻怕讓子讓先反倒令自己陷人困境!” 林飛等人卻是不了解這棋盤中的奧妙。

    他們反倒奇怪,天氣既不是挺熱,四周又有輕風徐徐,在如此舒爽的黃昏,怎麼這盤棋卻讓小芸額際見汗? 終于,雙方下完最後一手。

     小芸喘口氣,笑道:“哇,道長,你好厲害,殺得我隻有招架的份!” 木心道長輕歎道:“善哉,善哉,施主真是好功夫,貧道領教!”原來,他和小芸武學同出于道家根基,兩人走得算同一門路的修練方向,經過這一盤棋印證下來,小芸最後雖然隻能守而不攻,勉強支持,但是卻令木心從其中領悟到一些更微妙的心法! 智敏禅師撫掌贊笑道:“精彩,精彩,真令老衲大飽眼福,待老衲向小施主讨教一、二。

    不過,依小施主功力,老衲可不敢托大讓子喔!” 林飛岔言道:“兩位前輩,何妨休息一下,用膳之後再來下棋,也比較有精神!” 木心道長同意道:“大師,貧道知你必然技癢,不過,是該讓小施主稍歇一陣比較适宜。

    ” “當然,當然。

    ”智敏禅師呵呵笑道:“老衲一時見獵心喜,反倒疏忽此點。

    ” 林飛但覺他們二人說話有些牛頭不對馬嘴,也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謎。

     由于小芸身負護法要務,因此不願遠離洞門,林飛索性叫人将素席開在洞前,但是,為免騷擾到洞中尹楓的清靜,都未同桌共餐。

     素席一開動,小芸卻先飲盡一大壇酒,方始進餐。

    林飛已由尹楓那裡約略得知,小芸酒喝得越多功力越高,隻是他不明白,現下這丫頭灌足老酒養足力氣,待會兒想和誰拼命? 木心道長、智敏禅師卻對小芸如此嘗酒感到驚訝。

     木心道長猶豫道:“呃……小施主這醉鳳之号,想必是其來有自!” 林飛知道他們突然有所誤解,于是呵呵笑道:“大師道長,你們不知道這丫頭有個毛病,就是酒喝得越足,越有精神,我看她真的是有意思要和兩位前輩厮殺通宵!”他雖不知小芸他們下棋的個中玄機,這厮殺一句,倒也歪打正着,用得正合實際。

     小芸揮揮手,醉笑道:“不成,不成,除非和大瘋子聯手,否則哪能接得下兩位前輩的高招,再說,若真要拼戰通夜,那太耗力氣,我可沒那種本事!” 林飛奇道:“我可沒見過兩人同一人下棋的事!” “誰說沒有?”小芸呵笑道:“一個人動手,一個人動口,不就是兩個和一個人下嗎?” 智敏禅師老有所悟道:“如此說來,傳言醉中退敵之事屬實喽?那麼待會兒老衲是否應該特别留心一些?哈哈……” 他笑是因為小芸正朝他猛扮鬼臉。

     “大師,你的修為精湛,既然你不讓子,我隻有施出保命絕招,勉力請益!”小芸醉容可掬笑道:“你可得手下留情哦!” 林飛越聽越奇,他總算有點發現,這盤棋下得可不單純! 由于小芸他們三人棋興頗濃,因而匆匆結束這頓精心整治的素餐,再度上棋桌前。

     小芸依然坐鎮洞口,隻是此時她橫肘斜倚在一個酒甕之上席地而坐,那模樣三分純真七分慵懶,簡直是将醉鳳這名号诠釋的淋漓盡緻!木心道長和智敏禅師雖然一派嚴慈祥和乍見她這等模樣,亦不禁忍俊不住,噗哧失笑。

     “醉鳳呀醉鳳,真是人如其名!”木心道長盈盈笑道:“貧道總算真正見識到了!” 小芸打個酒嗝:“下棋,下棋,有酒無棋使人愁。

    大師,再不動手,我可要發酒瘋了!” 智敏禅師深邃笑道:“好個有酒無棋使人愁,果真是江山代代有能人,老衲耄矣,已不複年輕豪放,小施主,你先請!” 智敏禅師雖未讓子,卻仍是取白子讓先手,由小芸先行落子。

    他們二人方始動手,木心道長即已凝神觀戰。

     林飛瞪着棋盤上疏疏落落三五顆棋子,大惑不解地忖道﹕“這麼大個棋盤上,随便放二顆棋子也值得正襟危坐地欣賞?” 他哪知道雖然隻是這三兩顆棋子落盤敲定,卻已經決定未來一百餘子的經緯大概。

     全盤大局的虛實攻守已在這數子之間綿延展開。

     初時,小芸攻多守少,虛多實少,行的是一路招式複雜,變化多端的劍法,但是這一路劍法在智敏禅師功力深厚的一指禅功的反擊之下,輕易地被消化,于是小芸落子陡慢,而且前後相距遙遠,仿佛是一些散漫雜亂的招式。

     智敏禅師沉思之後,落子其中先行試探,然而他這白子一落,黑子頓活,原先一些無用的布署,立即變成咄咄逼人的殺招,應機而發。

     木心道長忍不住擊掌輕喝:“妙呀,好個無招勝有招!” 智敏禅師陷入危機,立刻緊守門戶穩紮穩打,落子之間顯得更加沉緩。

    小芸亦相對感到吃力,她目不轉睛看着棋盤籌思對應之道,且左手抓一隻空碗揚了揚,侍立于側的一名神鷹幫弟兄馬上為她在碗中斟滿醇酒。

     小芸一飲而盡,微微一笑,黑子一落,竟又是一招攻敵必救的妙招。

     木心道長看得歎笑連連,林飛卻是滿臉茫然。

     于是,小芸一碗酒,一落子,漸又和智敏禅師戰得旗鼓相當。

     木心道長暗自尋思道:“這孩子不過年華雙十,竟能深得緻虛守靜,無為而為如此先天大道的訣竅,若有幸得見調教此女之高人,豈非得以聆聽玄真妙法之道?” 小芸在當今武林之中,雖非等閑之輩,但是她畢竟年紀太輕,經驗不足,終究招架不住,逐漸節節敗退。

     此時,他們二人雖然隻是在盤棋上論功夫,卻無異于實際上的動手過招。

     小芸向來有着不肯輕易妥協的倔脾氣,如今雖然大勢不利,卻依然沉着應戰,準備尋隙做最後一擊。

     智敏禅師原待相讓,但是小芸的機變與韌性卻屢次出他意料之中,于是他念頭一轉,有心激發小芸的潛能,試探看看這丫頭究竟能承受到何種程度。

    當下,他又逐漸增加壓力。

     小芸額際汗水涔涔滑落,但她依然咬牙頑抗。